曹雪芹大传(全14册) 05(第2 / 3页)
当天晚上三更时分,文觉好梦正酣,忽然为一种怪声所惊醒。他并不如世俗相传,高僧以打坐代替睡眠,与俗家人一样,长衾高枕,横身而卧,此时将头抬离枕上,凝神细听:“嘭嘭、嘭嘭”,两声一顿,五次以后,怪声消失了。
在床前打地铺的小沙弥,一样也惊醒了,文觉便问:“你听见了没有?”
“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是说,把他们都放掉?”
“这——”潘清是不第的秀才,文绉绉地答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你说得不错,我也不敢这么奏请。”文觉又说,“这件事要遮得密不通风,不死也要长系。”
潘清心想在监狱中囚禁一辈子,与死何异?直隶总督衙门原有充军之议,看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这一谈起来就远了,潘清只略略敷衍了一会,找个空隙说道:“提到当年,三天三夜说不完,言归正传吧!这件事到底怎么样,我只听你一句话。”
“这么大一件事,哪里是一句话谈得完的?”文觉沉吟了一会说道,“先把案子压下来,如何?”
“压到什么时候?”
“等我从衡山回京再说。”
“那起码得三个月工夫,夜长梦多,你又远在湖南,不免鞭长莫及。还是眼前就做个了断吧!”
“长系仍不免出事,要知道,监狱里亦可以开香堂,倒不如把他们送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为妙。”
文觉沉吟了好一会说:“我今天不走,你明天上午来听回音。”
潘清答应着告辞上岸,与强永年回到济宁西门外三清观下榻之处,谈论文觉的态度,强永年无可置喙,只有静听的份儿。
“这个人从前只识得利,利之所在,拼了性命要去钻;现在有了身价,识得害了,于己有害的事,不免畏首畏尾。”潘清停了一下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想个什么法子吓他一吓,让他识得利害?”
这在强永年不是难事,立即献上一计,潘清同意了,交代当晚就办。
“没有那么容易。”文觉不住摇头,“你让我想一想。”
“国师,”潘清说道,“我还是称你国师,一国之师,应当谋国。这件事慢慢传开去了,越传得久,越难压得住。到时候,我一条命不足惜,就怕一条运河,处处风波。那一来,你就对不起皇上了。”
一听这话,文觉那张瘦削苍白,不大有表情的脸,泛出红色,显然地,他心里已起了波澜。
“我告辞了——”
“慢点!宣亭。”文觉拦住他问,“照你打算,这一案怎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