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大传(全14册) 04(第2 / 6页)
“我是怕人编派我不是,说我慢待了你,尤其是季姨娘。”
“当然啦,”锦儿答说,“二奶奶的东西,你还能不熟!”
这一说,将绣春尘封了多少年的记忆,一下子都抖了出来,不辨酸甜悲喜,只觉得心里乱得厉害,有些头重脚轻,赶紧得扶住桌角,才能站稳。
“怎么啦!”锦儿看出端倪,有些失悔,原是好意,不想勾起了她的旧时恨事,但却不便说穿,只这样问说,“你如果不喜欢,我替你另置。”
绣春摇摇头,不作声,等坐下来,心神略定,方始问道:“这么布置,是你的意思,还是震二爷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可也是二爷的意思。”
“你一定饿了,先洗把脸,马上开饭。”
于是在锦儿屋子里洗了脸,不施脂粉,潇潇洒洒地一面吃饭,一面谈近况。绣春以为锦儿会问冯大瑞的事,或者告诉她,曹震如何为冯大瑞托人情,哪知竟只字不提,她当然也不便开口,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念头。
在堂屋中吃完饭,又回锦儿卧室喝茶,绣春问道:“我的箱子呢?太太有东西捎给你,有块玉还是老太太留下来的,戴上了能保平安,不怕摔跟斗什么的,动了胎气,趁早交代给你。”
“喔,”锦儿站起身来,“箱子一定送到你屋子里去了。”说着,向门外走去。
“怎么?”绣春有意外之感,“不是住在你后房?”
“其实,你何必费这么大的事,完全不是我的打算。”
曹家传下来的规矩,不论嫡庶,怀孕一到了四个月,便不同房。锦儿的身孕已有七个月,绣春住在她后房,并无不便,或者就在前房另搭一张床,照料便更方便了。
“其实,那么一张大床,咱们就睡在一起,也挤不着你,又热闹又方便,你又何苦闹这些虚文?”
“你的话不错,我也是这么想。”
“那么,”绣春问说,“你为什么又这么自己找麻烦呢?”
“那怎么能委屈你?”
替绣春预备的屋子,就在对面,隔着堂屋,东西相望,掀开同样的门帘,绣春踏进去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这里的木器陈设,与锦儿屋中一式无二。木器较新,但同样是花梨木,靠里一张大床,床前妆台,对壁是八尺长的条桌,绣春的两口皮箱,便用凳子垫着,搁在条桌旁边。
这时丫头已将她们原来喝的茶移了过来,绣春坐在靠窗的方桌旁边,再一次细细打量,发现妆台上所置的一具镜箱,与锦儿所用的不同,走近细看,阴沈木嵌金丝,形制朴拙而古雅,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镜箱好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