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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大传(全14册) 第五十八回 杏子阴假凤泣虚凰 茜纱窗真情揆痴理(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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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文学的一个重要功能。文学可以促进社会的发展演化,也可以弥补社会组织的完善过程所带来的空白与遗憾,抵御“进步”带来的某种寂寞和(内心世界的)荒芜。

为之一笑一悲,就够了。不是提倡,不是榜样。你当然不能像藕官般行事,我们都不能那样,所以更需要小说中的藕官故事。

他干娘也端饭在门外伺候。向里忙跑进来笑道:“他不老成,仔细打了碗,让我吹罢。”一面说,一面就接。晴雯忙喊道:“快出去!你让他砸了碗,也轮不到你吹。[点评40]你什么空儿跑到里槅儿来了?”一面又骂小丫头们:“瞎了眼的,他不知道,你们也该说给他!”小丫头们都说:“我们撵他不出去,说他又不信。如今带累我们受气,这是何苦呢!你可信了?我们到的地方儿,有你到的一半儿,那一半儿是你到不去的呢。何况又跑到我们到不去的地方还不算,又去伸手动嘴的了。”一面说,一面推他出去。阶下几个等空盒家伙的婆子见他出来,都笑道:“嫂子也没有用镜子照一照,就进去了。”羞得那婆子又恨又气,只得忍耐下去了。[点评41]

芳官吹了几口,宝玉笑道:“你尝尝好了没有?”芳官当是顽话,只是笑着看袭人等。袭人道:“你就尝一口何妨。”晴雯笑道:“你瞧我尝。”说着,便喝一口。芳官见如此,他便尝了一口说:“好了。”递与宝玉,喝了半碗,吃了几片笋,又吃了半碗粥就罢了。众人便收出去。小丫头捧沐盆,漱盥毕,袭人等去吃饭。宝玉使个眼色与芳官,芳官本来伶俐,又学了几年戏,何事不知?[点评42]便装肚子痛,不吃饭了。袭人道:“既不吃,在屋里作伴儿,把粥留下,你饿了再吃。”说着去了。

宝玉、姑娘、婆子的关系有趣。

姑娘中,几乎没有一个可厌的。包括被逐出的偷东西的坠儿,亦不引起人的反感。

婆子则没有一个好的。

婆子最恨年轻的女孩子们。宝玉最爱女孩子们。宝玉便与婆子们对立。

宝玉之爱女孩子并不占理,上不得台面,婆子们常常摆出“教育”女孩子们的架势。

话说[888]他三人因见探春等进来,忙将此话掩住不提。探春等问候过,大家说笑了一回方散。

谁知上回所表的那位老太妃已薨[889],[点评1]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890]。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姻。贾母婆媳祖孙等俱每日入朝随祭,至未正巳后方回。在大偏宫二十一日后方请灵入先陵,地名孝慈县。这陵离都来往得十来日之功,如今请灵至此,还要停放数日,方入地宫,故得一月光景。宁府贾珍夫妻二人,也少不得是要去的。[点评2]两府无人,因此大家计议,家中无主,便报了尤氏产育,将他腾挪出来,协理荣宁两处事件。因托了薛姨妈在园内照管他姊妹丫鬟。[点评3]薛姨妈只得也挪进园来。因宝钗处有湘云香菱;[点评4]李纨处目今李婶母女虽去,然有时亦来住三五日不定,贾母又将宝琴送与他去照管;迎春处有岫烟;探春因家务冗杂,且不时有赵姨娘与贾环来嘈聒,甚不方便;惜春处房屋狭小;[点评5]况贾母又千叮咛万嘱咐托他照管林黛玉,薛姨妈素性也最怜爱他的,今既巧遇这事,便挪至潇湘馆来和黛玉同房,一应药饵饮食十分经心。黛玉感戴不尽,以后便亦如宝钗之称呼,连宝钗前亦直以“姐姐”呼之,宝琴前直以“妹妹”呼之,俨似同胞共出,较诸人更似亲切。[点评6]贾母见如此,也十分喜悦放心。薛姨妈只不过照管他姊妹,禁约的丫鬟辈,一应家中大小事务也不肯多口。尤氏虽天天过来,也不过应名点卯,亦不肯乱作威福。且他家内上下也只剩他一人料理,再者每日还要照管贾母、王夫人的下处一应所需饮馔铺设之物,所以也甚操劳。

当下荣宁两处主人既如此不暇,并两处执事人等或有人跟随入朝的,或有朝外照理下处事务的,又有先踩踏[891]下处的,也都各各忙乱。因此两处下人无了正经头绪,也都偷安,或乘隙结党,与权暂执事者窃弄威福。[点评7]荣府只留得赖大并几个管家照管外务。这赖大手下常用几个人已去,虽另委人,都是些生的,只觉不顺手。且他们无知,或赚骗无节,或呈告无据,或举荐无因,种种不善,在在生事,也难备述。

又见各官宦家凡养优伶男女者,[点评8]一概蠲免遣发,尤氏等便议定,待王夫人回家回明,也欲遣发十二个女孩子,又说:“这些人原是买的,如今虽不学唱,尽可留着使唤,只令其教习们自去也罢了。”[点评9]王夫人因说:“这学戏的倒比不得使唤的,他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点评10]因无能卖了做这事,装丑弄鬼的几年。[点评11]如今有这机会,不如给他们几两银子盘费,各自去罢。当日祖宗手里都是有这例的。咱们如今损阴坏德,而且还小器。如今虽有几个老的还在,那是他们各有原故,不肯回去的,所以才留下使唤,大了配了我们家里小厮们了。”尤氏道:“如今我们也去问他十二个,有愿意回去的,就带了信儿,叫他父母来亲自领回去,给他们几两银子盘缠方妥。倘若不叫上他的亲人来,只怕有混账人冒名领出去又转卖了,岂不辜负了这恩典。若有不愿意回去的,就留下。”王夫人笑道:“这话妥当。”尤氏等遣人告诉了凤姐儿,一面说与总理房中,每教习给银八两,令其自便。凡梨香院一应物件,查清记册收明,派人上夜。将十二个女孩子叫来当面细问,倒有一多半不愿意回家的:也说父母虽有,他只以卖我们姊妹为事,[点评12]这一去还被他卖了;也有父母已亡,或被叔伯兄弟所卖的;也有说无人可投的;也有说恋恩不舍的。所愿去者止四五人。王夫人听了,只得留下。将去者四五人皆令其干娘领回家去,单等他亲父母来领。将不愿去者分散在园中使唤。贾母便留下文官自使,将正旦芳官指与宝玉,将小旦蕊官送了宝钗,将小生藕官指与了黛玉,[点评13]将大花面葵官送了湘云,将小花面豆官送了宝琴,将老外艾官与了探春,尤氏便讨了老旦茄官去。当下各得其所,就如倦鸟出笼,每日园中游戏。众人皆知他们不能针黹,不惯使用,皆不大责备。其中或有一二个知事的,愁将来无应时之技,亦将本技丢开,便学起针黹纺绩女工诸务。[点评14]

一日正是朝中大祭,贾母等五更便去了下处,用些点心小食,然后入朝。早膳已毕,方退至下处歇息,用过早饭,略歇片刻,复入朝侍中晚二祭方出,至下处歇息,用过晚饭方回家。可巧这下处乃是一个大官的家庙,乃比丘尼焚修,房舍极多极净。东西二院,荣府便赁了东院,北静王府便赁了西院。太妃少妃每日晏息,见贾母等在东院,彼此同出同入,都有照应。外面诸事不消细述。

谁的“弗洛伊德”?婆子的?宝玉的?雪芹的?写成了这种格局。

宝玉听了,心下纳闷,只得踱到潇湘馆,瞧黛玉越发瘦的可怜,问起来,比往日大好了些。黛玉见他也比先大瘦了,想起往日之事,不免流下泪来。[点评30]些微谈了一谈,便催宝玉去歇息调养。宝玉只得回来。因记挂着要问芳官原委,偏有湘云香菱来了,正和袭人芳官一处说笑,不好叫他,恐人又盘诘,只得耐着。

一时芳官又跟了他干娘去洗头。他干娘偏又先叫他亲女儿洗过,才叫芳官洗。芳官见了这般,便说他偏心,“把你女儿的剩水给我洗。我一个月的月钱都是你拿着,沾我的光不算,反倒给我剩东剩西的”。他干娘羞恼变成怒,便骂他:“不识抬举的东西!怪不得人人都说戏子没一个好缠的,凭你什么好的,入了这一行,都学坏了。这一点子小崽子,也挑么挑六,咸嘴淡舌,咬群的骡子似的!”[点评31]娘儿两个吵起来。袭人忙打发人去说:“少乱嚷,瞅着老太太不在家,一个个连句安静话也都不说了。”晴雯因说:“这是芳官不省事,不知狂的什么?也不过是会两出戏,倒像杀了贼王,擒过反叛来的。”[点评32]袭人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老的也太不公些,小的也太可恶些。”宝玉道:“怨不得芳官。自古说:‘物不平则鸣。’[897]他失亲少眷的,在这里没人照看。赚了他的钱,又作践他,如何怪得?”又向袭人说:“他到底一月多少钱?已后不如你收了过来照管他,岂不省事?”袭人道:“我要照看他,那里不照看了,又要他那几个钱才照看他?没的讨人骂去了。”说着,便起身至那屋里取了一瓶花露油、鸡蛋、香皂、头绳之类,叫了一个婆子来送给芳官去,[点评33]叫他另要水自洗,不要吵闹了。他干娘越发羞愧,便说芳官“没良心,只说我克扣你的钱”,便向他身上拍了几下。芳官便哭起来。宝玉便走出来,袭人忙劝:“做什么?我去说他。”晴雯忙先过来,指他干娘说道:“你这么大年纪太不懂事。你不给他好好的洗,我们才给他东西。你自己不臊,还有脸打他。他要是还在学里学艺,你也敢打他不成!”那婆子便说:“一日叫娘,终身是母。他排揎我,我就打得。”袭人唤麝月道:“我不会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过去震吓他两句。”麝月听了,忙过来说道:“你且别嚷。[点评34]我且问你,别说我们这一处,你看满园子里谁在主子屋里教导过女儿的?就是你的亲女儿,既经分了房,有了主子,自有主子打骂,再者大些的姑娘姐姐们也可以打得骂得,谁许你老子娘又半中间管起闲事来了?[点评35]都这样管,又要叫他们跟着我们学什么?越老越没了规矩!你见前日坠儿的妈来吵,你如今也来跟他学?你们放心,因连日这个病那个病,再老太太又不得闲,所以我也没有去回。等两日咱们去痛回一回,大家把这威风煞一煞儿才好呢。况且宝玉才好了些,连我们也不敢说话,你反打的人狼号鬼哭的。上头出了几日门,你们就无法无天的,眼珠子里就没了人了。再两天,你们就该打我们了。他也不要你这干娘,怕粪草埋了他不成?”[点评36]宝玉恨得拿拄杖打着门槛子说道:“这些老婆子都是铁心石肠似的,真是大奇事。不能照看,反倒折挫他们,地久天长,如何是好!”晴雯道:“什么如何是好,都撵了出去,[点评37]不要这些中看不中吃的!”那婆子羞愧难当,一言不发。那芳官只穿着海棠红的小棉袄,底下绿细洒花夹裤,敞着裤腿,一头乌油似的头发披在脑后,哭的泪人一般。麝月笑道:“把个莺莺小姐反弄成才拷打完的红娘了!这会子又不妆扮了,还是这么着?”晴雯因走过去拉了他,替他洗净了发,用手巾拧干,松松的挽了一个慵妆髻[898],命他穿了衣服过这边来。

接着司内厨的婆子来问:“晚饭有了,可送不送?”小丫头听了,进来问袭人。袭人笑道:“方才胡吵了一阵,也没留心听得几下钟了?”晴雯道:“这劳什子,又不知怎么了,又得去收拾。”说着,拿过表来,[点评38]瞧了一瞧,说道:“再略等半钟茶的工夫就是了。”小丫头去了。麝月笑道:“提起淘气来,芳官也该打两下儿。昨日是他摆弄了那坠子,半日就坏了。”说话之间,便将食具打点现成。一时小丫头子捧了盒子进来站住。晴雯麝月揭开看时,还是这四样小菜。晴雯笑道:“已经好了,还不给两样清淡菜吃。这稀饭咸菜闹到多早晚!”一面摆好,一面又看那盒中却有一碗火腿鲜笋汤,忙端了放在宝玉跟前。宝玉便就桌上喝了一口,说道:“好汤!”众人都笑道:“菩萨,能几日没见荤腥儿,馋得这样起来。”一面说,一面端起来,轻轻用口吹着。因见芳官在侧,便递与芳官说道:“你也学些伏侍,别一味傻顽傻睡。口儿轻些,别吹上唾沫星儿。”芳官依言果吹了几口,甚妥。[点评39]

当人被各种利益计算、事务计算所占据,当人与人的关系日益成为互相利用或互相争斗的关系的时候,出现一点匪夷所思的奇想,出现一点原生状态的情性,也算是一种平衡,一种需要。

且说大观园内因贾母王夫人天天不在家内,又送灵去一月方回,各丫鬟婆子皆有闲空,多在园内游玩。更又将梨香院内伏侍的众婆子一概撤回,并散在园内听使,更觉园内人多了几十个。因文官等一干人或心性高傲,或倚势凌下,或拣衣挑食,或口角锋芒,大概不安分守己者多[点评15]。因此众婆子含怨,只是口中不敢与他们分争。如今散了学,大家趁了愿,也有丢开手的,也有心地狭窄犹怀旧怨的,因将众人皆分在各房名下,不敢来厮侵。[点评16]

可巧这日乃是清明之日,贾琏已备下年例祭祀,带领贾环、贾琮、贾兰三人去往铁槛寺祭柩烧纸。宁府贾蓉也同族中人各处祭祀前往。因宝玉病未大愈,故不曾去得。饭后发倦,袭人因说:“天气甚好,你且出去逛逛,省得丢下粥碗就睡,存在心里。”宝玉听说,只得拄了一支杖,靸着鞋,走出院来。[点评17]因近日将园中分与众婆子料理,各司各业,皆在忙时,也有修竹的,也有??树[892]的,也有栽花的,也有种豆的。池中间又有驾娘们行着船夹泥[893]的,种藕的。湘云、香菱、宝琴与些丫鬟等都坐在山石上瞧他们取乐。宝玉也慢慢行来。湘云见了他来,忙笑说:“快把这船打出去,他们是接林妹妹的。”[点评18]众人都笑起来。宝玉红了脸,也笑道:“人家的病,谁是好意的,他也形容着取笑儿。”湘云笑道:“病也比人家另一样,原招笑儿,反说起人来。”说着,宝玉便也坐下,看着众人忙乱了一回。湘云因说:“这里有风,石头上又冷,坐坐去罢。”

宝玉也正要去瞧黛玉,起身拄拐辞了他们,从沁芳桥一带堤上走来,只见柳垂金线,桃吐丹霞,山石之后,一株大杏树,花已全落,叶稠阴翠,上面已结了豆子大小的许多小杏。宝玉因想道:“能病了几天,竟把杏花辜负了![点评19]不觉到‘绿叶成阴子满枝’[894]了。”因此仰望杏子不舍,又想起了邢岫烟已择了夫婿一事,虽说男女大事,不可不行,但未免又少了一个好女儿。[点评20]不过二年,便也要“绿叶成阴子满枝”了。再过几日,这杏树子落枝空,再几年,岫烟也不免乌发如银,红颜似缟了,因此不免伤心,只管对杏叹息。[点评21]正想叹时,忽有一个雀儿飞来,落于枝上乱啼。[点评22]宝玉又发了呆性,心下想道:“这雀儿必定是杏花正开时他曾来过,今见无花空有了叶,故也乱啼。这声韵必是啼哭之声,可恨公冶长[895]不在眼前,不能问他。但不知明年再发时,[点评23]这个雀儿可还记得飞到这里来与杏花一会不能?”[点评24]

正胡思间,忽见一股火光从山石那边发出,将雀儿惊飞。宝玉吃了一惊,又听外边有人喊道:“藕官,你要死,怎么弄些纸钱进来烧?我回奶奶们去,仔细你的肉!”宝玉听了,越发疑惑起来,忙转过山石看时,只见藕官满面泪痕,蹲在那里,手内还拿着火,守着些纸钱灰作悲。宝玉忙问道:“你与谁烧纸钱?快不要在这里烧。你或是为父母兄弟,你告诉我名姓,外头去叫小厮们打了包袱,写上名姓去烧。”藕官见了宝玉,只不做一声。宝玉数问不答,忽见一个婆子恶狠狠的走来拉藕官,[点评25]口内说道:“我已经回了奶奶们,奶奶们气得了不得。”藕官听了,终是孩气,怕辱没了没脸,便不肯去。婆子道:“我说你们别太兴头过余了,如今还比得你们在外头乱闹呢。这是尺寸地方儿[896]。”指着宝玉道:“连我们的爷还守规矩呢,你是什么阿物儿,跑来胡闹。怕也不中用,跟我快走罢!”宝玉忙道:“他并没烧纸钱,原是林妹妹叫他烧那烂字纸的。你没看真,反错告了他。”藕官正没了主意,见了宝玉也正添了畏惧,忽听他反替遮掩,心内转忧成喜,也便硬着口说道:“狠看真是纸钱子么?我烧的是林姑娘写坏的字纸!”那婆子便弯腰向纸灰中拣出不曾化尽的遗纸在手内,说道:“你还嘴硬?有证又有凭,只和你厅上讲去。”说着,拉了袖子,拽着要走。宝玉忙拉藕官,又用拄杖隔开那婆子的手,说道:“你只管拿了回去。实告诉你,我昨夜做了一梦,梦见杏花神和我要一挂白钱,不可叫本房人烧,另叫生人替烧,我的病就好得快了。[点评26]所以我请了白钱,巴巴的烦他来替我烧了。[点评27]我今日才能起来,偏你又看见了,这会子又不好了,都是你冲了!还要告他去。藕官,你只管见他们去,就依着这话说。”藕官听了,越得主意,反拉着要走。那婆子忙丢下纸钱,陪笑央告宝玉说道:“我原不知道,若回太太,我这人岂不完了?”宝玉道:“你也不许再回,我便不说。”婆子道:“我已经回了,原叫我带他。只好说他被林姑娘叫去了。”宝玉点头应允,婆子自去。

宝玉细问藕官:“为谁烧纸?必非父母兄弟,定有私自的情理。”[点评28]藕官因方才护庇之情,心中感激,知他是自己一流人物,[点评29]况再难隐瞒,便含泪说道:“我这事除了你屋里的芳官和宝姑娘的蕊官,并没第三个人知道。今日被你撞见,这意思少不得也告诉了你,只不许再对一人言讲。”又哭道:“我也不便和你面说,你只回去背人悄悄问芳官就知道了。”说毕,怏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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