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大传(全14册) 第七十三回 痴丫头误拾绣春囊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第1 / 4页)
从绣橘、司棋的眼光看,这样的主子真正是窝囊废!
三人正没开交,可巧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因恐迎春今日不自在,都约着来安慰。他们走至院中,听见几个人讲究,探春从纱窗内一看,只见迎春倚在床上看书,若有不闻之状。探春也笑了。小丫头们忙打起帘子,报道:“姑娘们来了。”迎春放下书起身。那媳妇见有人来,且又有探春在内,不劝自止了,[点评56]遂趁便就走。探春坐下,便问:“刚才谁在这里说话?倒像拌嘴似的。”迎春笑道:“没有什么,左不过他们小题大做罢了。何必问他。”探春笑道:“我才听见什么‘金凤’,又是什么‘没有钱,只和我们奴才要’。谁和奴才要钱了?难道姐姐和奴才要钱不成?”司棋绣橘道:“姑娘说的是了。姑娘何曾和他们要什么了。”探春笑道:“姐姐既没有和他要,必定是我们和他们要了不成!你叫他进来,我倒要问问他。”迎春笑道:“这话又可笑。你们又无沾碍,何必如此。”探春道:“这倒不然。我和姐姐一样,姐姐的事和我一般,他说姐姐即是说我。我那边有人怨我,姐姐听见也是合怨姐姐一样。咱们是主子,自然不理论那些钱财小事,只知想起什么要什么,也是有的事。但不知金累丝凤因何又夹在里头?”那玉柱媳妇生恐绣橘等告出他来,遂忙进来用话掩饰。探春深知其意,因笑道:“你们所以糊涂。如今你奶奶已得了不是,趁此求二奶奶,把方才的钱未曾散人的,拿出些来赎取就完了。比不得没闹出来,大家都藏着留脸面;如今既是没了脸,趁此时总有十个罪,也只一人受罚,没有砍两颗头的理。你依我说,竟是和二奶奶趁便说去。在这里大声小气,如何使得。”这媳妇被探春说出真病,也无可赖了,只不敢往凤姐处自首。探春笑道:“我不听见便罢,既听见少不得替你们分解分解。”谁知探春早使了眼色与侍书,侍书出去了。
此回探春未免好强太过,气焰亦高,毕竟还是姑娘家,谙事未深,难称老到。
探春迎春一起写,互相映衬,对比分明。
一时贾母歇晌,大家散出,都知贾母生气,皆不敢回家,只得在此暂候。尤氏到凤姐儿处来闲话了一回,因他也不自在,只得园内去闲谈。邢夫人在王夫人处坐了一回,也要到园内走走。刚至园门前,只见贾母房内的小丫头子名唤傻大姐的,笑嘻嘻走来,手内拿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点评36]低头瞧着只管走,不防迎头撞见邢夫人,抬头看见方才站住。[点评37]邢夫人因说:“这傻丫头又得个什么爱巴物儿,这样欢喜?拿来我瞧瞧。”原来这傻大姐年方十四五岁,是新挑上来的,与贾母这边专做粗活。只因他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做粗活爽利简捷,且心性愚顽,一无知识,出言可以发笑。贾母欢喜,便起名为“傻大姐”。若有错失,也不苛责他。[点评38]无事时,便入园内来顽耍。正往山石背后掏促织去,忽见一个五彩绣香囊,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相抱,一面是几个字。这痴丫头原不认得是春意儿,心下打谅:“敢是两个妖精打架,不就是两口子打架呢。”[点评39]左右猜解不来,正要拿去与贾母看呢,所以笑嘻嘻走回。忽见邢夫人如此说,便笑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是个爱巴物儿,太太瞧一瞧。”说着,便送过去。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忙问:“你是那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掏促织儿在山子石后头拣的。”[点评40]邢夫人道:“快别告诉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呢。因你素日是个傻丫头,已后再别提了。”这傻大姐听了,反吓得黄了脸,说:“再不敢了。”磕了头,呆呆而去。邢夫人回头看时,都是些女孩儿,不便递与他们,自己便塞在袖里。心内十分罕异,揣摩此物从何而来,且不形于声色,且到迎春房里。
邢夫人掌握了绣春囊,世界大战的按钮只待一按便爆发了。暂时按下不表,说说迎春这个不太重要的人物山头里的事。
也是欲擒故纵,摇曳多姿,面面俱到。
以大战比喻,好比决战前统帅刮刮胡子,关心一下卫士的闲事。然后,厮杀开始,别的全顾不上了。
迎春正因他乳母获罪,心中不自在,忽报母亲来了,遂接入。奉茶毕。邢夫人因说道:“你这么大了,[点评41]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他。[点评42]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点评43]迎春低头弄衣带,半晌答道:“我说他两次,他不听,也叫我无法儿。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他原该说,[点评44]如今他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姑娘的身分来。他敢不依,你就回我去才是。如今直等外人共知,这可是什么意思。再者,放头儿[1070],还只怕他巧语花言的和你借贷些簪环衣服作本钱。你这心活面软,未必不周济他些。若被他骗了去,我是一个钱没有的,看你明日怎么过节。”迎春不语,只低着头。邢夫人见他这般,[点评45]因冷笑道:“你是大老爷跟前的人养的,这里探丫头是二老爷跟前的人养的,出身一样。[点评46]你娘比赵姨娘强十分,你也该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你反不及他一半!倒是我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能惹人笑话。”人回:“琏二奶奶来了。”邢夫人听了,冷笑两声,命人出去说:“请他自己养病,我这里不用他伺候。”[点评47]接着,又有探事的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醒了。”邢夫人方起身往前边来,迎春送至院外方回。
话说那赵姨娘[1064]和贾政说话,忽听[1065]外面一声响,不知何物。[点评1]忙问时,原来是外间窗屉不曾扣好,滑了屈戌[1066],掉下来。赵姨娘骂了丫头几句,自己带领丫鬟上好,方进来打发贾政安歇,不在话下。[点评2]
却说怡红院中,宝玉方才睡下,丫鬟们正欲各散安歇,忽听有人来敲院门。老婆子开了,见是赵姨娘房内的丫头名唤小鹊的。问他什么事,小鹊不答,直往房内来找宝玉。只见宝玉才睡下,晴雯等犹在床边坐着,大家顽笑。见他来了,都问:“什么事,这时候又跑来做什么?”小鹊笑向宝玉道:“我来告诉你一个信儿。方才我们奶奶咕咕唧唧在老爷前不知说了你些什么,[点评3]我只听见‘宝玉’二字。我来告诉你,仔细明儿老爷向你说话,着实留神。”[点评4]说着,回身去了。袭人命人留他吃茶,因怕关门,遂一直去了。
这里宝玉知道赵姨娘心术不端,合自己仇人是的,又不知他说些什么,听了便如孙大圣听见了“紧箍咒”一般,登时四肢五内一齐皆不自在起来,想来想去别无他法,且理熟了书,预备明儿盘考。只能书不舛错,便有他事也可搪塞。[点评5]一面想罢,忙披衣起来要读书。心中又自后悔,这些日子只说不提了,偏又丢生,早知该天天好歹温习些的。如今打算打算,肚子里现可背诵的,不过只有“学”、“庸”、“二论”[1067]是背得出来。至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夹生的,若凭空提一句,断不能背的;至“下孟”就有大半生的。算起《五经》来,因近来作诗,常把《五经》集些,虽不甚熟,还可塞责。别的虽不记得,素日贾政幸未叫读的,纵不知,也还不妨。至于古文,[点评6]这是那几年所读过的几篇《左传》、《国策》、《公羊》、《谷梁》[1068]、汉唐等文,这几年未曾读得,不过一时之兴,随看随忘,未曾下过苦功,如何记得。这是更难塞责的。更有时文八股一道,因平素深恶此道,原非圣贤之制撰,焉能阐发圣贤之奥,不过是后人饵名钓禄之阶。虽贾政当日起身选了百十篇命他读的,[点评7]不过是后人的时文,偶见其中一二股内,或承起之中有作的精致,或流荡,或游戏,或悲感,稍能动性者,偶尔一读,[点评8]不过供一时之兴趣,究竟何曾成篇潜心玩索。如今若温习这个,又恐明日盘究那个;若温习那个,又恐盘驳这个。一夜之工,亦不能全然温习,因此越添了焦燥。自己读书不知紧要,[点评9]却累着一房丫鬟们都不能睡。袭人等在旁剪烛斟茶,那些小的都困倦起来,前仰后合。[点评10]晴雯骂道:“什么蹄子,一个个黑家白日挺尸挺不够,偶然一次睡迟了些,就装出这个腔调儿来了。再这样,我拿针扎你们两下子。”
话犹未了,只听外间“咕咚”一声,急忙看时,原来是一个小丫头坐着打盹,一头撞到壁上了。[点评11]从梦中惊醒,却正是晴雯说这话之时,他怔怔的只当是晴雯打了他一下,遂哭着央说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点评12]众人都发起笑来。宝玉忙劝道:“饶他罢,原该叫他们睡去。你们也该替换着睡。”袭人道:“小祖宗,你只顾你的罢。统共这一夜的工夫,你把心暂且用在这几本书上,等过了这一关,由你再张罗别的,也不算误了什么。”宝玉听他说得恳切,只得又读几句。麝月斟了一杯茶来润舌,宝玉接茶吃了。因见麝月只穿着短袄,解了裙子,宝玉道:“夜静了,冷,到底穿一件大衣裳才是。”[点评13]麝月笑指着书道:“你暂且把我们忘了,且把心对着他些罢。”
话犹未了,只听春燕秋纹从后房门跑进来,口内喊说:“不好了,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点评14]众人听说,忙问在那里,即喝起人来,各处寻找。[点评15]晴雯因见宝玉读书苦恼,劳费一夜神思,明日也未必妥当,心下正要替宝玉想出一个主意来好脱此难,忽然逢着这一惊,便生计向宝玉道:“趁这个机会快装病,只说吓着了。”正中宝玉心怀。[点评16]因而叫起上夜人等来,打着灯笼各处搜寻,并无踪迹,[点评17]都说:“小姑娘们想是睡花了眼出去,风摇的树枝儿,错认了人。”晴雯便道:“别放屁!你们查得不严,怕耽不是,还拿这话来支吾。刚才并不是一个人见的,宝玉和我们出去有事,大家亲见的。如今宝玉吓得颜色都变了,满身发热。[点评18]我如今还要上房里取安魂丸药去。太太问起来是要回明白的,难道依你说就罢了不成。”众人听了,吓得不敢则声,只得又各处去找。晴雯和秋纹二人果出去要药,[点评19]故意闹得众人皆知宝玉着了惊,吓病了。[点评20]王夫人听了,忙命人来看视给药,又吩咐各上夜人仔细搜查,又一面叫查二门外邻园墙上夜的小厮们。于是园内灯笼火把直闹了一夜。至五更天,就传管家的细看查访。[点评21]
绣橘因说道:“如何?前儿我回姑娘,那一个攒珠累金凤竟不知那里去了。[点评48]回了姑娘,竟不问一声儿。我说必是老奶奶拿去,当了银子放头儿的。姑娘不信,只说司棋收着,叫问司棋。司棋虽病,心里却明白,说没有收起来,还在书架上匣内放着,预备八月十五要带呢。姑娘该叫人去问老奶奶一声。”迎春道:“何用问,那自然是他拿了去摘了肩儿[1071]了。我只说他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一时半晌,仍旧悄悄的放在里头,谁知他就忘了。今日偏又闹出来,问他也无益。”绣橘道:“何曾是忘记!他是试准了姑娘性格,所以才这样。如今我有个主意:走到二奶奶房里,将此事回了,他或着人要,他或省事拿几吊钱来替他赎了,如何?”迎春忙道:“罢,罢,罢,省事些好。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绣橘道:“姑娘怎这样软弱。都要省起事来,将来连姑娘还骗了去。我竟去的是。”说着便走。迎春便不言语,只好由他。[点评49]
谁知迎春的乳母之媳玉柱儿媳妇,为他婆婆得罪,来求迎春去讨情。他们正说金凤一事,且不进去。也因素日迎春懦弱,他们都不放在心上。如今见绣橘立意去回凤姐,又看这事脱不过去,只得进来,陪笑先向绣橘说:“姑娘,你别去生事。姑娘的金丝凤,原是我们老奶奶老糊涂了,[点评50]输了几个钱没的捞稍[1072],所以借去,不想今日弄出事来。虽然这样,到底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迟误,终久是要赎的。如今还要求姑娘看着从小儿吃奶的情常,往老太太那边去讨一个情,救出他来才好。”[点评51]迎春便说道:“好嫂子,你趁早打了这妄想,要等我去说情儿,等到明年也是不中用的。方才连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说情,老太太还不依,何况是我一个人。我自己臊还臊不过来,还去讨臊去?”绣橘便说:“赎金凤是一件事,说情是一件事,别绞在一处。难道姑娘不去说情,你就不赔了不成?嫂子且取了金凤来再说。”玉柱儿家的听见迎春如此拒绝他,绣橘的话又锋利,无可回答,一时脸上过不去,也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乃向绣橘发话道:“姑娘,你别太张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点评52]谁的妈妈奶奶不仗着主子哥儿姐儿多得些意,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自从邢姑娘来了,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去,这里饶添了邢姑娘的使费,反少了一两银子。常时短了这个,少了那个,那不是我们供给?谁又要去?不过大家将就些罢了。[点评53]算到今日,少说也有三十两了,我们这一向的钱,岂不白填了限呢。”绣橘不待说完,便啐了一口道:“做什么你白填了三十两?我且和你算算账,姑娘要了些什么东西?”迎春听了这媳妇发邢夫人之私意,忙止道:“罢,罢,罢,不能拿了金凤来,你不必拉三扯四乱嚷。我也不要那凤了。[点评54]便是太太问时,我只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你出去歇息歇息倒好。”一面叫绣橘倒茶来。绣橘又气又急,因说道:“姑娘虽不怕,我们是做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丢了,他倒赖说姑娘使了他们的钱,这如今竟要准折起来。倘或太太问姑娘为什么使了这些钱,敢是我们就中取势?这还了得!”一行说,一行就哭了。司棋听不过,只得勉强过来帮着绣橘问着那媳妇。迎春劝止不住,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1073]去看。[点评55]
搜检大战前插入迎春事,入情入理。
客观上,这是为邢夫人的抓辫子大将军作铺垫。迎春如此受气,只能由乃(嫡)母出面闹它一次。
迎春这一套,从老观点看,实是人生极高境界。
贾母声气如此凶恶、意外、不祥,也是众人特别是晴雯带头折腾、玩火的结果。
也说明,正如贾母自己说过的,当年她比如今的凤姐还要“能”。能够“能”,就不仅有享福、吃好、玩好、说笑话、宠孙子的一面,必然还有——尤其是对下人——凶神恶煞的一面。
贾母闻知宝玉被吓,细问原由,不敢再隐,只得回明。贾母道:“我不料道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人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点评22]当下邢夫人并尤氏等都过来请安,凤姐、李纨及姊妹等皆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都默无所答。独探春出位笑道:“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几日,[点评23]园里的人比先放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起,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起见。[点评24]迩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贾母听了,忙说:“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探春道:“我因想着太太事多,且连日不自在,所以没回,只告诉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戒饬过几次,近日好些。”贾母忙道:“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利害。[点评25]你自为赌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未免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其中夜静人稀,趁便藏贼引盗,[点评26]何等事做不出来?[点评27]况且园内你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倘有别事略沾带些,关系非小。这事岂可轻恕。”探春听说,便默然归坐。凤姐虽未大愈,精神未尝稍减,今见贾母如此说,便忙道:“偏生我又病了。”[点评28]遂回头命人速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家事的四个媳妇到来,当着贾母申饬了一顿。贾母命即刻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谁敢徇私,忙去园内传齐,又一一盘查。[点评29]虽然大家赖一回,终不免水落石出,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统共二十多人,都带来见贾母,跪在院内磕响头求饶。贾母先问大头家名姓和钱之多少。原来这大头家,一个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点评30]一个是园内厨房内柳家媳妇之妹,一个是迎春之乳母。这是三个为首的,余者不能多记。贾母便命将骰子纸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点评31]将为首者每人打四十大板,撵出去,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打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1069]内。又将林之孝家的申饬了一番。林之孝家的见他的亲戚又与他打嘴,自己也觉没趣。迎春在坐,也觉没意思。黛玉、宝钗、探春等见迎春的乳母如此,也是物伤其类的意思,遂都起身笑向贾母讨情,[点评32]说:“这个奶奶素日原不顽的,不知怎么也偶然高兴。求看二姐姐面上,饶过这次罢。”贾母道:“你们不知道。大约这些奶子们,一个个仗着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点评33]他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我都是经过的。[点评34]况且要拿一个作法,恰好果然就遇见了一个。你们别管,我自有道理。”宝钗等听说,只得罢了。[点评35]
贾母的既这样就保不住不那样的莫须有扩大化逻辑十分惊人,也十分凶险。按这种逻辑,必然遇事小题大做,鸡飞狗跳。这种逻辑其实不符合起码的逻辑规则,也就不符合事实,所以表面凶,实际解决不了问题而给坏人以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