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影子(第2 / 4页)
我看着用布覆盖的鸟笼,心想:
这个房子里唯一的光源只有我面前的蜡烛,那个影子想要出现,必须有小鸟在蜡烛和墙壁之间飞翔。
阿麻在哪里?
小鸟的影子在白墙上无声地飞翔,像是六七岁孩子的身形一样大。扭动的翅膀筋肉和半透明羽毛的微细部分就像用放大镜照射一样清晰。
我似乎没有用力,但笔芯总是断掉。我用手掌扶着被影子覆盖的冰冷墙壁往旁边走去,并连续按压铅笔的顶部,让新的笔芯露出来,继续画线。为了画鸟的头顶,我必须踮起脚,用力伸展手臂。然后在我画的轮廓线外发现了另一条线。那是去年秋天我画的铅笔线,虽然不太清晰,但像阿麻的头部一样。沿着仁善修长而平缓的肩膀轮廓画出的线条被新的影子覆盖,消失不见。我这时才想到,如果天亮后看到这堵墙,就会因为交叉和重叠的线条,任何形体都无法辨识。
它不常来,今天来了。
自动铅笔里再也没有笔芯了,我害怕地转身朝厨房走去,因为原本仁善坐的椅子像盖上遮光布的鸟笼一样安静。
她的腰部靠在洗碗槽上,姿势突然透出疲惫不堪的感觉。
但是我看到仁善被黑暗笼罩的肩膀,有规律的轻微呼吸声在烛火后的寂静中传出,空着的反而是我坐过的椅子。
***
窗外的微光完全消失,再也看不到青灰色的雪花飘落。昨晚我在那下面埋葬了阿麻,几个月前仁善埋葬了阿米的树木也被漆黑的阴暗抹去。
我没有问她那个愿望是什么,因为我觉得那是我知道的东西。我所挣扎的、每天写了又撕掉的、如箭头般刺进胸口的东西。
“……连水都停了。”
“有铅笔吗?”
“是阿米来了。”
回头看墙壁,好像要从刚才我画的线条中扭身而出一般,新的影子在晃动。黑色的轮廓延伸到天花板,像要滑翔的瞬间,翅膀为之展开。哔,隐约的啼叫声在虚空中回荡之后消失。
我把脸转向发出清晰声音的仁善。
阿麻回来了吗?
“没关系。”
仁善转过身去,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明已经相当充分。她打开水龙头,用模糊的声音抱怨道:
当我问起时,仁善从围裙口袋里拿出自动铅笔递给了我。我接过时,背后的烛火摇曳,我的影子随之晃动。我穿越客厅,越靠近墙壁,我的影子和鸟之间的距离越发缩窄。以为会碰触到,但最后仍倾斜重叠。
“有时待上几秒钟就走了,有时会一直待到天亮。”
我握着自动铅笔的手伸出影子之外,顺着阿米不断变换脸部角度的轮廓在墙上画线。因为鸟类不是双眼视觉,所以总是移动面孔看整体的形象。到底想看什么呢?只要留下影子,还有什么想看的吗?
烛光几乎没有接触到仁善的脸,五官的轮廓在黑暗中被碾碎,看上去像是陌生人灰白而无表情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