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影子(第3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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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荷啊。”
“自从看到骨头以后,”仁善说,“……从满洲回来的飞机上。”
仁善弯着腰,专心地在厨房的餐桌上滴蜡。烛油充分聚集后,将蜡烛压立在上面,紧紧握住,等待烛油凝固成乳色。
她的提问越过静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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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有那样的时候吗?
“它睡得还好吧?”
仁善向前倾斜肩膀时,她映照在天花板上的影子跟着一起摇晃。我意识到影子随着她的呼吸或膨胀或消退,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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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坐下,餐桌上的蜡烛微微地变短,三四条烛油沿着蜡烛流下并为之凝结。
我伸出了手,好像回到那个时候。一种不像是现实存在的柔软瞬间包围了我的皮肤,就在我用手指再次通过火花的刹那,不知什么东西在客厅方向的视野中晃动,我抬起头来。
……有时候好像还有别人在。
我抬起脚后跟向鸟笼走去。就像阿麻用嘴巴打开门飞出来一样,门开着。除了散落的谷子和半碗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当我掀开挂在桌角的遮光布、盖上空铁网时,仁善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能帮我盖上鸟笼吗?”
每当仁善集中精神时,我都会看到她的额头习惯性地出现皱纹。是在计算月数还是年数?火苗下满盈、积聚的透明烛油瞬间溢了出来,霎时间变白,像是全新生成的突起一样凝结在蜡烛上。
她低声叫我,头依然低垂。
我想起小时候曾经把手伸进火里的事情,这个记忆早已远扬。小学毕业前的那年秋天,课外活动老师在吩咐过要格外小心之后,暂时离开科学教室。有孩子说用手指快速穿过酒精灯的火苗,既不烫也不疼。想证明自己勇敢的孩子们排着队,其实心里隐藏着恐惧。有些孩子掩饰不住恐惧,将指尖伸进火里,然后迅速移开。终于轮到我了,我用食指穿过火苗时,它的内部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柔软触感和上升的压力。因为是不被允许细细品尝其滋味的刹那间的感觉,为了记住,需要多次更快地反复,一直到锐利的火花越过角质和表皮,渗透到真皮之前为止。
仁善从那些像小石头一样的烛滴中抬起眼睛说道。
我看见烛芯吸取摇晃的烛油,冒出微小而静谧的火花,无法与木工房暖炉激烈的火花相比。在摇曳的火花内部,蓝色的烛芯在晃动着,就像一颗脉搏跳动的种子,脉动似乎已经蔓延到昏暗的橘黄色边缘。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阿米也是这样待了一阵子以后才离开的。
我向厨房走去,若无其事地坐在餐桌椅子上,就像某个晚上偶然去了朋友家一样。仁善好像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在漆黑的冷冻库里翻找东西。如何招待突然来访的朋友吃晚饭仿佛是她唯一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