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天（第2 / 19页）

他盘膝而坐，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清楚地看到她瘦弱的身体轮廓。

“反而以前很美好的东西突然觉得一点都不美好，以前不觉得美好的东西又突然令我很惊奇……举个例子来说吧，我从小不知为什么就不喜欢迎春花，觉得杜鹃花很漂亮，迎春花的黄色真觉得不怎么样。不过在前年春天的四月初……加完夜班凌晨回家的路上，倒春寒突然来袭，前一天上班只穿薄衣服的我只好哆哆嗦嗦地沿着路边走。当时雨雪纷飞……就在那时，我发现了路边矮墙外的一堆迎春花。不知为什么，看见融于一片雪花中的黄色花瓣的一瞬间，我不禁感叹它的美丽，那是我第一次，二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所以伤心了，是吗？因为你死了？”

她压低了声音笑了笑，那笑声像是在抽泣。

在当时，敏华是否想暗示他俩之间的关系呢？他并没有想得那么糟。也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两人的生活已经开始出现问题，所以她才会有那种想法。

“真的没什么。”

“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是吧……如果我们能够认同这个，也许就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他耐心地等待她说下去。

“我做梦了。”

敏华常常这样问他，仿佛对她而言没有什么着急和重要的事情。

她轻轻地回答，带着鼻音。

“这个有那么重要吗？”

“什么梦？”

敏华一大勺一大勺地往嘴里塞酱汤和米饭，嘴里嚼着食物，脸上扬起笑容。消失了一会儿的光彩又回到她的眼睛和笑容中。她愉快地笑着说道：

她仍旧背着身，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一样，慢慢地讲起自己的梦。

“……人也是那样啊。某一天喜欢上一个人，那一刻虽然最重要、最真实……可是一旦情况转变或时间一长，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我死了，躺在河边……我知道我死了，因为看见了死后躺在那儿的我。我看着死了的我，沿着河坝走了下去……一阵风吹来，带着清香、柔和的气息，我心情并不坏。”

她拿着勺子陷入沉思，脸色阴沉，表情看上去顿时老了三十岁。

“干吗那么急呢？”

“没什么。”

他对待事情很单纯又过于盲目真诚，对于眼前的生活琐事处理得很干脆利落。而敏华却是个慢性子，好像还有一千年的时间可以活。这种悠闲也正是她坚强的写照。

“说说看。”

他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