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小说 >植物妻子 > 白花飘

白花飘(第2 / 6页)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推荐小说:

“我喜欢那样。”

平头男孩边挺直他瘦弱的肩膀边回答道。虽然说话底气十足,但生怕被周围人听到,因此把声音压得很低。

“那样有什么好的?”

我站了一个小时,那个地方陆陆续续一共来了六个人。手里各拿着一听可乐的两名高中生走了过来,一起倚靠着船舱的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着窗户。之后又出现了不像是夫妇的一对中年男女。醉醺醺的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走过来靠在宽大的窗户上,胡乱把额头和两腮在冰凉的玻璃上搓来搓去。

比起醉酒后站不直的男人,女人可能沉着些,所以刚开始只觉得男的喝醉了。但仔细一看女的也必定喝了不少,她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倚靠着窗户。

女的看起来有四十一二岁。那女人把失去光泽的鬈发扎了一个马尾辫,上身穿白衬衣,下身穿黑色筒裤,披着起毛的黑色开衫。脸上似乎没有化妆,下巴和两腮都有点胖,但看脸型,我觉得她年轻时应该算是个美女。但是我那么仔细观察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耳边戴的黑色发夹上好像缠着像花一样的白色飘带。

*

大家都默默无语。轮渡轻轻摇摆着在海上行驶。大海的涛声和海鸥的叫声都隔着厚厚的玻璃,无法听到,只能听到通道另一边疯狂的歌声。

我和白衣男人在昏暗的船舱通道东侧的窗前一处宽敞地方一起并排站了足足一个小时。

地暖式船舱已被嘈杂的中年观光团占据。为了找个安静地方,我转悠了一、二层的甲板和客房通道后才发现了这个安静之处。进入昏暗的通道时,白衣男人逆光下精瘦的背影显得格外寂寥,乍一看有种宗教色彩。当我放轻脚步走到窗边把行李放到窗台边并点头表示歉意时,他没说什么话,只是轻轻地拉了一下自己的白色皮包。

在这里也能听到嘈杂的流行歌曲,但声音已减弱了许多,听起来就像从远处传来的喜宴嬉闹声一样,让这个安静的地方显得更孤寂。透过长长的通道那一边的窗户能看到西边波涛汹涌的深蓝色大海,而这一边的窗户展示着右侧的大海风景,上午的阳光灿烂夺目。此时我呆呆地看着船飞快驶过时划出的一道道白色浪花反反复复地化为泡沫又消失,脑海里想起了在济州岛细花度过的短短两个月时光。

我把包括被子在内的所有行李都邮寄到了首尔,所以前一天就穿一件薄薄的夹克熬了一夜。这天早上,我坐上了开往济州市的首班慢客车。通向济州市的国道旁樱花盛开着。在那儿我看到了顶着木盆从樱花树下经过的妇女,皱着眉头等着客车到来的一群年轻人,还有把咖啡杯和保温瓶裹在花布包袱里的茶馆妇女。樱花盛开在人们的头顶上方,春光照射在盛开的花朵和树枝上。

一路上我边走边打听去乘船码头的路,找到了国内线的候船室。但不知为什么去莞岛的轮渡只能在国际客运码头乘坐,所以我只能顶着春天的阳光多走一公里。阳光充盈了我的头脑、内脏、无数条血管和硬硬的骨头,我仿佛成了一团光走在路上。从二楼租的房间里看到的湛蓝的大海,只能听懂名词和词干的济州岛土话,偶尔见面聊天的鸡铺老板娘清脆的嗓音和干净利落的脸漫无头绪地出现在我的眼睛和耳朵里。

打破沉默的是一直呆呆地望着船舱的两个少年。

“你们是春川高中的学生吧。”开船不久我上了甲板,看到很久不见的内陆人就觉得很亲切,随便抓住一个少年就问起是哪个学校的。其中一名身材矮小却看上去很精神的少年用很清楚的标准语回答,他们是春川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刚结束四天三宿的修学旅行正在回家的路上。接着他开始向我不停地发问:“您从哪儿来?”“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来济州岛多长时间了?”

可是,坐在这边的两个家伙和他们的同龄人相比看似很腼腆。叫朋友时也不装模作样,不大声叫唤,也不为了表现男子气概而用一些脏话。在他们脸上夹杂着早熟和孩子特有的害羞:有的时候就像已厌倦了苦难人生的大人表情,有的时候脸上露出不懂事的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大海好可怕……什么都没有。”

戴眼镜的男孩悄悄地跟那个平头男孩说。

如果有人问我在举目无亲的地方待了两个月都干了些什么,我只能说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找家便宜的餐厅一天胡乱吃两顿,不分昼夜地睡觉和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罢了。春天的济州岛是一片黄色。虽说迎春花的颜色漂亮,但却没有油菜花透明,看着它们开成一片还能比较出它们之间色彩鲜艳度上的差异。我徘徊在开满灿烂的野生油菜花的胡同、寄生火山和海岸上。在那儿我做的只有这些。

奇怪的是,重复了将近一个月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后,我开始看到我未曾想到的一些东西。不知该怎样解释好呢。

隔着石墙的宅旁地上种植的白色葱花;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走在防波堤上的少年圆润的肩膀;月租房对面宽敞的石道上每隔五天就出来的集市;妇女们在脏兮兮的帐篷下摆着摊子,用特别亲切的口吻叫着我“小姐”;在集市入口有人烤的香甜的糖馅饼;卖剪刀、菜刀和农具等的小伙子伴着录音机中流出的欢快的通俗歌曲吹起清脆的口哨声……在有风的日子里,十二三岁的少女们开心地骑着自行车,宛如在追随着天上的云朵;佝偻着身体一整天在马路边的农田里干活的房东老奶奶和她头上的黄色头巾,这些我从未有过的种种清新的感觉,开始慢慢地通过我的眼睛、鼻子、耳朵和皮肤进入我的体内。

就像一部分基因被换了似的,像往基因中注入了济州岛的阳光似的。在那儿我时不时就莫名其妙地笑,走路时也会无缘无故地掉泪,还会在超市、餐厅或车站和刚刚相识的妇女畅谈。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身体中竟然蕴藏着如此纯净而灿烂的笑容。

*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