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1 / 4页)
“来吧,小伙子们,我们撤退。”
那个男孩还留下来一摊鲜血。看着那摊血都让人眼睛疼。
“真他妈的操蛋,”克里斯蒂·摩兰说,“哎,狗日的。”
榴霰弹和迫击炮炮弹没完没了地往下落,但是他们还是千方百计地窥视谁在向他们逼近。
当敌人看得清楚时,他们只有五十码远了。附近火力点的三四挺机枪直接向敌人射击。在他们狂野的眼睛下,成百成百的敌人倒了下去。
克里斯蒂·摩兰很快就明白,他在地下掩体里只有一部死电话机了。他有一个装了两只鸽子的箱子,本来是为了这种紧急情况下救急,它们是蒂米·威克斯在英国老家养着的,但是这时放在手上一只,那白白的鸟儿却不愿飞走,不愿意为了爱和钱而飞走。克里斯蒂·摩兰本想要它们飞去求援的,因为经历了艰难困苦的他感觉到,某种邪恶的东西正在向他们逼近。
“我们要不停地射击,让狗日的不停地倒下,小伙子们,”克里斯蒂·摩兰说,“别让他们说我们还有哪点干得不够坏,小伙子们,”克里斯蒂·摩兰说。“千万别让他们说我们哪点干得不够坏!继续打啊,列兵威克斯,米尔斯炸弹的小伙子们,他们只要接近,冲狗日的们狠狠地操吧!”
现在蒂米·威克斯和乔·基尔蒂守着机枪,还有一个希罗普郡来的小伙子喂子弹并且用水罐给机枪浇水冷却。说实话,他是个瘦如茅草的希罗普郡来的小家伙,蒂米·威克斯第一次看见他时,说看见他的瞬间以为他是一只爬进战壕里的耗子,乔装成士兵了。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很高兴有他助阵,他们可以放心观察前面那险恶的大雾,辨别大雾里此起彼伏的惊人的爆炸声。
“没错,没错。”蒂米·威克斯说。
“你一直没有糟糕的感觉吗?”克里斯蒂·摩兰对威利说,这时他们倚靠在战壕墙上,克里斯蒂不顾危险利用他那面名声很臭的镜子观察。他现在已身经百战,一旦让自己的脑袋挨了子弹,那是在劫难逃的命。威利·邓恩害怕得要命,这点一直没有一点点改变。这下他又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什么险情可能到来,他那没用的、不友好的尿脬又一次放水了,他站在那里的当儿,尿水似乎没完没了地流进了他的靴子里。
“他当然知道,”威利·邓恩说,“他是在跟你臭逗弄呢。”
大雾在克里斯蒂的镜子里摇摆,经过一两个小时之后大雾变得轻多了,然后形成了一条条林荫道一样的清爽的空气,在某个撒旦的意志支配下一会儿靠近一会儿旋转。迫击炮炸弹的掩护炮火刚刚停止,他立即看见一条开阔的林荫道出现了一个结实的团块,一个奔腾的河头,全是灰色军装的士兵,以奇妙的速度向他们冲过来。
那天上午,乔·基尔蒂放哨。天一亮,大地上便出现了大雾,乔想只要能看见前方十码远,他就运气不错了。那情形好似待在海底。后来,突然间,前方数千发炮弹电闪雷鸣,乔一点也不怀疑,纷纷落在了他们身后自己炮队的一些地方。紧接着,大量的战壕迫击炮开始打过来,把只有区区数码宽的战壕炸烂,只要打中,就会埋人,杀人。这样的狂轰滥炸在他们的前后不停地轰鸣。他们心惊肉跳,叫骂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一直被这种怪异的、亚麻布般密集的大雾包围着。
威利打啊,打啊。他的脸上热汗腾腾,一看见德国人就来了狠劲儿。德国人的出现令人压抑,令人害怕。你不会比这个时候更能感到恐惧,哪怕一杆枪对准了你的脑袋,扳机一次又一次找准你的胸膛扣动,都不会有这么恐怖。
恐怖到底来了,他们早有预料,但是当恐怖像《圣经》里的一场瘟疫向他们袭来时,那会让他们多么头疼?
随后,克里斯蒂·摩兰突然间变了卦。
然后,军士长说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声音很小却耐人琢磨:“幸福的日子啊。”
“你不知道椰子是什么吗,你这个可怜的小个子男人,嗯?”
“开火,小伙子们。”克里斯蒂·摩兰下达命令,主要针对他的机枪手,但是每个人都站在了射击脚垛上,全力以赴地开枪射击,尽管射杀一团雾气是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什么是椰子?”乔·基尔蒂问道。
防御战略上的其他火力点也开了火,但是射击效果发生了可悲的争议,因为大雾还在摇摆,还是那样讨厌和浓厚。可你分明知道他们就在那里,那些德国人,在逼进,在逼进。
“谁先发现德国人,谁得到那个椰子<sup></sup>。”蒂米·威克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