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 / 12页)
成群的都柏林的市民突然爆发出欢呼声,仿佛在一场战斗充当旁观者感动得无法沉默一样。他们咔嗒咔嗒一路前进,如同一幅巨大的油画里的主角人物。
随后,更加奇怪的是,邮政总局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枪声,一时间令人简直无所适从,接着马匹和骑兵开始冲过去,仿佛那里就是某个古老的战场,邮政总局的门厅里就是土耳其人和俄国人。骑兵痛苦得嗷嗷乱叫,受伤的马匹惊叫不已,皮肉和骨头震撼地撞击在街面的石头上,冲锋被打散了,活下来的骑兵拐向亨利大街或者发疯地钻进了阿贝大街,大概是去追逐马匹或者躲开火力的范围。
那个军官自管拍马冲过去,不管不顾,根本不向后张望,怎么也打中了三四发子弹,才把他从马上打下来,那匹飞快的马从他身下蹿了出去。<sup></sup>
“你认为他们要把我们解散或者怎么样吗?”
“我不清楚。”
“我是雷德蒙的人,志愿兵<sup></sup>。你知道吗?”他说,仿佛志愿兵是另一码事,威利不会知道,如同他对石印术行业一窍不通那样。
“志愿兵不是兵吗?”威利说。
“战争结束了,我不会待在军队里。”杰西·柯万说,他的话音听起来气呼呼的,“我只是去当一个志愿兵。”
他的马在码头上嘚嘚奔跑,好像造船工人在铆铆钉。无数眼睛都落在了这个匆匆赶来的士兵身上,瞧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他的皮外衣上飘动着一个公文袋。
没过多一会儿,军官们从船内走出来,命令士兵们回到码头边。莫非最后一分钟他们被发回老家了吗?还是战争结束了?
“出什么事儿了?”威利问另一个一头雾水的列兵,是一个老兵,他的头像勺子一样光秃秃的——他把钢盔往后推了推,抓了抓头。
“不知道,天哪。”老兵说。
不一会儿,一支临时的急忙集合起来的队伍站在了码头上。
“敢情,我们都是志愿兵。”威利说,带有讥讽的口气。
这时,他们来到了奥康奈尔纪念碑前,三年前他父亲就在这里聚齐,随时准备冲散暴民。公假日的人群看起来很像当初响应拉金<sup></sup>的号召走上街头的人群。但是,人群又显得很特别。他们中一些人实际上是从罗屯达医院的方向跑过来的。与此同时,街头有十几个小群体,或者是在固定地点集合起来的,在街上往回张望。
他们的队伍遭到强烈的阻截,事情开始恶化,谁都不知道目的何在。
因为就在这时候,真实也好,做梦也罢,一小队骑兵队在帝国饭店的布篷下集合起来,队伍前面的军官一声令下,他们抽出了马刀,举在胸前,咔嚓咔嚓走上萨克威尔大街。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惊愕的事情,威利·邓恩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自己的城市看见。这是一支龙骑兵团,军装上佩戴了上个世纪的旧羽毛。但是,这是现代社会的都柏林,和平时期的现代气息在这个国家的主要大街上很浓,即便在英伦三岛帝国范围也算得上第二大重要大街。龙骑兵华丽的短上衣把他们的腰束得紧紧的,黑色的羽毛从明亮的盔帽上飘下来,他们看去像古老的希腊人,他们这时呼喊着战斗口号,军官在前,一副苍鹭专心致志的姿势,喊声响彻云霄。
突然,威利的肋骨间挨了一肘子,不过是杰西·柯万不知从什么地方挤过来,插进来凑成了四个人。
士兵们都到了,原路返回!人家还以为他们终于到了法国了呢,威利想,一脸苦笑,自己也跟上队伍前进。
他们像幽灵一样到达都柏林城。街头很少看见市民,那些为他们欢呼送行的人群无踪无影了。
“到底怎么回事?”柯万列兵问道,仿佛威利·邓恩不是新兵而是老兵,应该知道一切。
“我也摸不着头绪。”威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