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 / 3页)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克里斯蒂·摩兰说,“做汤的顶呱呱材料。”
“病人康复的灵丹妙药!”另一排浴缸里有人喊叫起来。
“一点没错!”史密斯扬扬得意地说。
“谁能把这句金玉良言驳倒,给他一千畿尼!”连队军士长大喊起来,热水从他的浴缸里泼溅出来。
“还有帕特里克·奥布赖恩那个手球投手大王,还有约翰·约翰逊那个拳击手,或有你们那个大名鼎鼎的木屐舞者。”威利说。
“呃,没错,一点没错,你们那个大名鼎鼎的木屐舞者,”克里斯蒂·摩兰说,“你是说丹·莱诺吧,你个混球。”
“还有波希米亚姑娘,奥赫里姆的美妞。”列兵史密斯说。
“啊,没错,噢,没错!”士兵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谁有本事把奥赫里姆的美妞弄来,劳驾啦。”有一个心满意足的声音说,“这里有她的地儿,这里足够她用的。其实,我认为我在危急时候也对付得了波希米亚姑娘。”
鸽子在玻璃屋顶上散步,踩出了轻轻的啪嗒啪嗒的声音,且咕咕——咕咕——咕咕地叫个不停。不用说,一座玻璃建筑在这样远的地方存活下来,是一个奇迹。不过,这是一座很老的建筑物,经营很古老的营生,把过去创造熔炉渣的工人们身上的脏污清洗下来,因为他们把大地刨开,收获清清白白躺在那里的无烟煤。
二十个大白搪瓷浴缸排成了两排。他们站在绿色石板铺成的地上,黄铜水龙头都雕上了精美的花饰,又肥大又厚实。所有的热水都知道如何派上用场,哗哗地喷涌出来,流得飞快,粗绳一样的水柱像拧起来的布。水龙头被水烧得滚烫,你用手掌一摸就会落下红红的印子。威利·邓恩说不清楚他们从什么地方抽上这种神奇的热水。
他把衣服脱下来,如同造化把他降生在这地球上一样赤裸裸的,他的伙伴也纷纷脱下军装,克里斯蒂·摩兰紧挨着他,接下来是奥哈拉,然后是卡文来的德莫特·史密斯以及其他人。不消说,他们中间有几个士兵是新来的,史密斯便是他们中间的一个,过去是一个在基尔纳莱克干活儿的农场劳工,而麦克瑙坦是另一个,有点傲气,有点瘦削,这人长了一张怪怪的脸,好像一个装满了布丁的袋子。
他们都爬上浴缸,急不可待地进了热水里,一开始往回缩,因为滚烫的热水接触到他们的皮肤,热灼灼,火辣辣,咬啮一般,他们不由得左一脚右一脚地来回试水,麦克瑙坦被烫得受不了,一下子跳脚出来,暂坐在了浴缸沿儿上。没有多一会儿,他们全都习惯了热水,躺进了这肥皂泡沫的世界。只有他们的脸露在肥皂沫外面,因为浴缸很深,很宽。热水把他们暖暖和和地拥抱起来,把他们的身体最深处的骨髓都烫得热乎乎的,倘若他们已经忘记了洗澡是怎么回事儿,而且其中一些人也许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洗过一次地地道道的澡,那么,他们转眼之间就像受到了上帝的土地上可以经历的最高级的奢侈了。他们会在各自的脑子里深深地记下这次经历。热水像母亲一样触摸他们,抚摸他们的背和腿,像情人长长的头发在他们的鸟儿上轻轻拂动。
“老天,美死了。”克里斯蒂·摩兰说。
“‘危急’这词儿说得好。”威利·邓恩说。
“‘危急’这词儿说得好!”史密斯说。
“‘危急’?咳,‘危急’就是牛肉汁的弟弟。”史密斯说。
“生意人的补药。”麦克瑙坦说,他那袋子一样的长脸咯咯笑起来。
“一点没错,”史密斯说,“是女士们的浪劲儿猛增的好食品。”
“他妈的没治了。”麦克瑙坦说。
“圣母圣明,垂怜她所有的圣徒。”史密斯说。
“爱耶稣,爱圣母,还爱圣灵。”另一个人钻进水里瓮声瓮气地说。这本是奥哈拉加入这场游戏的话音,不过威利的头已经沉到了浴缸的水平面下边,他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了那些走动的鸽子。
“梵蒂冈的教皇,上帝的爱,乔伊·兰姆博特这个手球运动精灵。”
“谁?”克里斯蒂·摩兰问道,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