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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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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巴克利神父一心想把这种可怕的快速死亡缓解一下。也许,他想唱一曲歌颂灵魂的歌,让灵魂向天空飞去,一切发生得如此反常。杰西在黑暗的禁闭室里一定和神父说了一些很想说的话;多余的琐细的事情。

杰西的母亲,凡妮·柯万,来自科克沿海谢金岛。她的娘家人是千禧年信徒<sup></sup>,来到谢金岛等待新耶路撒冷。然而,到头来这一教派的人数越来越少,他们中间没有人能把凡妮·柯万娶走。凡妮只好和帕特立克·柯万前往科克城,而帕特立克·柯万是一个平印工人,天主教徒,可小杰西的爹爹一去不复返,对凡妮造成了伤害,也对凡妮的父亲造成了伤害。凡妮的教派有规定,在选定的家族外,没有人能再娶她,如果他们结了婚,不管多么相爱,他们都必须出走,永远不得再返回来。在新耶路撒冷失去了她的地位,只能在自己家里抚养自己的孩子。巴克利神父说,她只生养了一个孩子,他们还把他埋在了这地下。

哦,这在威利·邓恩听来,像一个寓言,不是一番真实的叙述。听着这番叙述,他很想把这个讨厌的神父一枪打死,那悲苦的叙述的声音让他受不了。威利不想让这个故事在他以后的生活中一直悬在他心中,哪怕为了上帝的爱。

然而,这个故事在他后来的生活中,一直悬在他的心中。

那天夜里天黑风高,威利·邓恩偷偷溜到那座墓前,对着杰西·柯万消失的身影唱了一支《万福马利亚》。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这支歌是他经常唱给自己的父亲的,因此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进入八月,天气刚刚恶化,杰西·柯万被处决了。不是斯托克斯少校表现得特别不通融。事实上,作为战地最高军事法庭的庭长,他宣判得很有分寸,充满仁慈和怜悯。但是,他们都陷入军法的各种束缚之中。巴克利神父竭尽全力说明柯万的性格。威利·邓恩在开庭时没有获准作证,甚至不允许他出席审判,因为他不是军官,因此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场合。巴克利神父在法官们面前都觉得无所适从,很不自在,无法适应法庭上的气氛。他长久以来只习惯和单个士兵相处。然而,他有一说一,把他所知道的全说出来了。他私下里忍不住思忖,让那个英国国教随军牧师出庭辩护,未必不如他好,虽然斯托克斯少校对他极为客气。但是,囚犯本人似乎完全不知悔改,而且尽管他还能坐在指定位置的椅子上,但是他显然病得厉害,非常虚弱。斯托克斯少校别无选择。全世界都在打仗,不管是招募的士兵还是自愿参军的士兵,面对残酷的挑战,他们都必须尽到他们的责任。解放这个词儿自顾不暇。斯托克斯少校说这番话时面容整肃,字斟句酌。他提醒法庭注意,战争的第一年六百名法国士兵因为懦夫行为而被枪决。国王陛下相比之下是宽厚的。然而战争进入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新阶段,纪律现在就是纪律,金科玉律。

按照惯例,一个士兵在黑暗和黎明相交的时刻被处置。他自己营的十二名伙伴被挑选出来和他告别,引以为戒。但是,杰西只有机会轻轻地触摸他的伙伴士兵。他们都不认识他,因为杰西的思想转化得太快了,没有时间作为普通一兵和他们相处,一起撒尿、拉屎和开玩笑。

当他被带出来站到柱子边时,他们不得已把他捆绑起来,因为他在长期禁食之后没有力气站立了。他瘦得像一只灵<sup></sup>。

那个早晨非常冷,人们能够听见西边正在酝酿的雨。

有人在他的胸口心脏处围了一块白布,好像一种军人的装饰。又仿佛他的心正在参与什么不可思议的投降活动。当然,他是一个信仰并不复杂的人,是一个推理直接的人,然而一颗来自宪兵队的子弹击碎了他的心。

可怜的杰西。他几乎不了解他,但是他在这件事情上感觉到了兄弟情分。他把赞美诗的诗句都唱了。月亮在八月的云彩里或隐或现。威利·邓恩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不再是原来那个威利·邓恩了。

“这他妈的太不像话了。”奥哈拉躺在自己的床上,说。

威利心想:是的,太不像话。

“他们在这里把你处决了,他妈的太可怕了,”奥哈拉说。他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低。他侧身躺着,他那团团脸在八月的黑夜里,正对了威利自己的脸。遥远的地方,他们能听见大炮的连续不断的吼叫,把他们从梦中惊醒了。至多早上五点钟的样子。也许,炮轰在法国人的防线上推进了,他们喜欢在四点半打炮。不过,这事可能在任何地方发生。

他们举起了他们冷冰冰的来复枪,当斯托克斯少校的军官指挥棒往下一挥,他们便射杀了杰西·柯万。

在倒下的尸体后面挺立的树丛里,鸟儿们开始鸣叫起来。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仿佛一条生命的存在从来没有正当的理由,仿佛所有的故事和图画都是谎言,都是废话。仿佛热血只是灰烬,生命之歌只是婴儿啼哭的痛苦延伸。他的母亲是多么爱他,他出生时带来多少欢乐,喂养他又是多么愉悦,无人知晓。那个时刻,他好像在这个世界没有留下任何回声。

威利·邓恩获准加入为他挖坑的小分队。真实情况是,在后来的几年中,那块土地被翻腾了四五次。杰西·柯万被炸出了他安息的地方,在弹坑累累的土地上碎尸横陈,随后再次被炸,被炸碎得片片落落,最后他碎尸万段,化入空气,全然消失。

威利挖坑时,禁不住想到脱下柯万身上的军装,寄给他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看着那个血迹斑斑的窟窿会怎样感到迷惑。他的父亲和母亲会如何紧紧抱住他们儿子不在里面的军装,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想起。

巴克利神父当然也在场。他在悲伤中不停地诉说。轻飘飘的尸体放下坑去长眠,寒光点点的铁铲把土又填到坑里,巴克利神父在一旁对威利念叨起来。威利想,巴克利神父不诉说会憋坏的。他对威利诉说的事情,威利听了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听了深受伤害,仿佛杰西·柯万正往他跟前走得越来越近,好像一个兄弟。他想止住自己有福的耳朵,不听巴克利神父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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