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门当户对(第1 / 3页)
然而,这样格格不入的两家人最终还是结为了儿女亲家。当然,其中主要的因素就是两点:一、赵明诚心仪李清照;二、李清照也欣赏赵明诚。
赵明诚心仪李清照无须赘述,昼寝之梦的小故事,不管是否为小说家言,已经能够充分说明赵明诚对李清照的青睐。那么,以李清照的才华、眼光,为什么会欣赏喜欢赵明诚呢?
赵明诚虽然是当朝高官赵挺之的三公子,从小成长在贵戚之家,但却并非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相反,赵明诚从小就喜爱诗文,尤其酷爱寻访收集前代金石碑刻文字。赵挺之在徐州做官时,年仅九岁的赵明诚居然从当地收集了两通古代碑刻。咸阳出土了一块传国玉玺,将作监(相当于今国家设计院总设计师)李诫曾亲手拓印了一份送给赵明诚。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在外地为官的姨夫陈师道曾先后两次致函赵明诚,为他提供发现碑刻的线索。
这么简单的文字游戏又岂能瞒过赵挺之的眼睛?虽然赵明诚以“梦话”为托词,想从父亲的口中说出藏在自己心中的愿望,但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姜还是老的辣,赵挺之对儿子的一派心思,岂有不明之理。但纵观朝廷内外官员的千金小姐,这个堪称为“词女”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当然惟有才貌双全的李清照!
可见,赵明诚的昼寝之梦并非白日梦,而是实实在在的有计划的梦,就是想要迎娶李清照的明明白白的美梦!这个故事或是赵明诚的书生智慧,或是虚构,但虚构也需有现实生活为基础,即便是虚构,本质上也说明赵挺之、赵明诚父子对李清照早就投以青睐的目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十八岁的才女。
那么,赵明诚何许人也?他的父亲赵挺之又是何许人也?他们与李格非、李清照父女的家庭有什么关系吗?
门户相当才情匹配
赵挺之,山东密州人。当朝吏部侍郎,从三品官,大体相当于今天的国家人事部副部长。赵挺之这个人精明干练,有出色的政治才干,在地方为官的时候政绩突出,所以在官场上升迁得很快。但由于他属于王安石变法集团,是典型的改革派,新党人物,所以与反对变法的旧党人物矛盾尖锐。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鹧鸪天》
在封建社会,女子无论才华再出众,诗词写得再出色,对社会历史再有见解,也不可能拥有选择个人未来生活的权利。对她们而言,未来的生活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因此,对于那些未婚女子而言,所择是否良木,未来生活是否幸福,完全是个巨大的未知数。婚姻对于她们来说,更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博,如果侥幸赌赢,或能拥有幸福生活,如果不幸赌输,也只能安守本分、逆来顺受,一辈子凄凄惨惨。数千年来,无数古代女子的悲惨命运都反复地印证了这个规律。
那么,对于才华出众的李清照而言,是不是也跳脱不了这样残酷的婚姻规律?她能否选择自己的幸福婚姻?李清照的如意郎君又会是谁?
挺之在德州,希意行市易法。黄庭坚监德安镇,谓镇小民贫,不堪诛求。及召试,苏轼曰:“挺之聚敛小人,学行无取,岂堪此选。”(《宋史》卷351《赵挺之传》)
看起来苏轼对赵挺之的为人极为反感,说他是“聚敛小人,学行无取,岂堪此选?”——就知道搜刮聚敛钱财,学问道德都不足取,这样的人怎么堪当国家重任?
在《宋史》卷444《文苑列传》中还记载了一则故事,发生在“苏门六君子”之一陈师道与赵挺之之间:陈师道与赵挺之是连襟,但陈师道一直都很讨厌赵挺之的为人。陈师道家境贫寒,冬天要到郊外举行祭祀活动,没有绵衣穿。妻子从赵挺之家里借来一件绵衣,陈师道知道后,坚决地退还给赵家,结果自己不幸受风寒而死。
赵挺之这个人新党得势的时候受到重用,旧党上台的时候也能够游刃有余,说明他有一定的政治手腕,在官场上或许八面玲珑有余而政治操守不足,本人也确实有不少缺点。但他毕竟是一位颇有政绩的官员,不至于像苏轼与陈师道说的那样不堪。这本是朋党之间的意气之争,我们无需去刻意评断赵挺之与苏轼、陈师道之间孰是孰非,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苏轼与赵挺之两派间的矛盾是非常尖锐的!
而李格非恰恰是所谓的“苏门后四学士”之一,“以文章受知于苏轼”,深得苏轼的器重,与许多苏门的弟子不仅诗文往来频繁,而且有着深厚的友谊。前面我们也介绍过,李格非这个人学问渊博,著作丰厚,在政治上刚直不阿,疾恶如仇。他的个性与政治立场似乎与赵挺之完全格格不入。李格非当时在朝廷担任礼部员外郎,提点京东行狱,从六品官,相当于现在文化部副司长级官员,位置虽然没有赵挺之的官职显要,但也属于朝廷的重要职位。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李格非都无巴结逢迎赵挺之的必要与可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前面提到,少年李清照颇享文名,所作之词在士大夫中间流传甚广,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太学生赵明诚。
元代伊士珍所著《琅嬛记》中记载了一则故事,从中能够看出,赵明诚早已对李清照心生爱慕:
赵明诚幼时,其父将为择妇。明诚昼寝,梦诵一书,觉来惟记三句云:“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已告其父。其父为解曰:“汝待得能文词妇也。‘言与司合’是‘词’字,‘安上已脱’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二字,非谓汝为词女之夫乎?”
意思是说,有一天,赵明诚白天在家中睡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就去见父亲赵挺之,汇报自己的这个梦。他说:“我在梦中读到一本书,其他内容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三句话,叫做:‘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且看赵挺之的精妙分析:言与司合,那不就是“词”吗?安上已脱,那不就是“女”吗?芝芙草拔,那不就是“之夫”二字吗?合起来即是“词女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