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囚禁(第4 / 34页)
一花在“冰屋”时就察觉到,鲜于记者的问题总是领先一步。他总是不详细说明就直接跳到下一题,经常让后辈一头雾水,一花也是。但此时,她知道鲜于记者提出的这个问题对自己非常重要。在电视台里,没有人比鲜于记者更了解MERS。见一花答不上来,鲜于记者才稍稍坦露想法。
“最重要的是记录。你觉得今年全国流行的MERS,记录够充足了吗?一笔带过的报道倒是一堆,大部分都具有煽动性,要不就是会引发恐慌或荒诞无稽的内容。你认为这些报道里,有让经历过MERS的你满意的记录吗?”
“没有。”一花如实回答。
“那我们来做吧!”
“你了解黑死病吗?”
“嗯?”
“也叫作瘟疫。感染的话全身会出现黑斑,所以才有‘黑死病’这个称呼。”
“那这个地图……”
“这是十四世纪黑死病的扩散途径。如你所见,一三二〇年首次发病,一三四八年传到伦敦,一三五一年扩散到整个欧洲,大概花了三十年。黑死病沿着这个箭头蔓延,一三四七年同时传到了君士坦丁堡、巴格达和亚历山大港,沿着地中海贸易路线迅速北上。不到一年,在雅典、威尼斯相继暴发。黑死病不是一次流行的传染病,而是根据时间,间歇性反复发作的传染病。其中经常被人们议论的当属一六六五年的伦敦大瘟疫了。你听说过吗?”
老手和新人磨合期也差不多一个月了。有别于罗次长的担心,一花很有干劲,采访也做得相当好。大家都夸奖她可以独当一面了,罗次长却仍不松口。
手机响起,敲打键盘的罗次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起眉头,按下通话键。
“什么事啊?我现在很忙。一花?你找她干吗?我怎么知道,一定是在哪儿忙吧。你不要无缘无故去烦不懂事的新人。你没有?多少人因为你跑来跟我哭诉啊,要我说出名字吗?社会一部部长知道你这样吗?不要老针对我们文化部!嗯?社长说的?他找一花干吗?你不是在说谎吧?知道了,我打听一下。要是为了无聊的事找一花,我可不会放过你,我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吧。”
罗次长挂断电话,对一花说:“鲜于秉浩找你,你们在讨论什么计划吗?”
“没有啊。”
“听过,虽然不记得确切年份,但知道伦敦曾暴发过大型瘟疫……”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们,比起在其他时间、其他地点发生的瘟疫,更了解一六六五年发生在伦敦的瘟疫,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知道……”
鲜于记者拿起另一本书递给一花,书名是《瘟疫年纪事》(<i>A Journal of the Plague Year</i>),作者是丹尼尔·笛福,他曾写过《鲁滨逊漂流记》。
“有一个叫塞缪尔·皮普斯的人,在一六六五年的伦敦经历了大瘟疫。这本书就是根据他写的日记重新创作的。多亏了这本书,让欧洲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对伦敦发生的黑死病惨况有了了解。李记者有什么想法吗?”
一花跟他只是在“冰屋”与其他记者一起喝过酒而已。
“去吧,他在会议室等你。你是文化部负责电影、出版和宗教的新人记者,不管鲜于前辈对你多好,也不用去帮社会一部的忙。你是哪条线的自己应该清楚吧?”
罗次长的意思是不要乖乖答应医疗记者的请求。
“请放心,回来后我会详细报告的。”
一花来到报道局公用的会议室,那是鲜于记者经常用来采访的小会议室。一花敲门后走进去,鲜于没有合上正在看的书,他抬起右手示意一花坐下。一花坐在对面,瞄了一眼书,上面有一张大地图,包括了欧洲和亚洲,欧洲是深灰色,亚洲是浅灰色,海洋没有颜色,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