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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2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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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我看着她,她脸上有时会浮现出纯粹的快乐,无论是出于她自己的思绪,还是她看到的什么让她开心,虽然这片广阔无垠、千篇一律的沙漠上有什么我不知道。根据我的地质学学位我知道我们正驶过哪种地表。我能猜到砂粒的历史,知道哪些岩石被裹进其他岩石中,也能想象曾经为这片土地增色的古老森林和海洋。我知道这一切地质学知识,却对我这位新婚妻子知之甚少。

但是,总的来说,殖民地生活让曼十分激动。我们的驻地偏远又袖珍,但是一切井然有序。她喜欢我穿上我的白色制服,她喜欢有泥墙和大屋子的平房,她喜欢事物的秩序,她称之为英式风格,以及大家对她表现出的尊重。她把自己之前的政见搁在一边,以开放而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四周。她阅读书籍,了解黄金海岸的部落、语言、珠宝和家具、部落首领和巫医。

她的存在耀眼夺目,如同这个国家源源不断的热量。她正值青春年华,她也未曾背弃她年轻的天分。她好像对这份特权了解得一清二楚,且恣意享受。

夜晚,非洲仿佛是扩大版的奥玛德,她为我们弹奏钢琴,凯彻姆夫妇、雷诺兹夫妇和我。一天晚上她弹奏了一曲肖邦,精妙绝伦,事先未经练习。曼神情专注,双眼似乎要穿透乐谱,直到你担心会不会有小黑点冒出来,迸发出火苗。女士们带着习惯性的好奇倾听着这位多才多艺的爱尔兰女性。杰克和比利,轻轻倚靠着俱乐部吧台,似乎也被曼的演奏打动了,她敲击琴键,用完美的和弦结束演奏,雷诺兹夫人和凯彻姆夫人从藤椅上跳了起来。

“棒极了,亲爱的麦克纳尔蒂夫人。”凯彻姆夫人说。

白嘴鸦在山毛榉上大发牢骚,夕阳落下枝头,失去光彩,网球选手们在暮色中依旧奋战,求胜心切。杰克·柯万从河边归来,钓鱼竿上挂着鲑鱼,老菲利克斯在路上胡言乱语,玛丽亚在屋内生火,煮起一大锅土豆,又烘又烤,显然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令人鼓舞。

我很自豪,自豪能在这样一群人之间,能被他们接纳。我在基尔纳莱克<a id="jz_5_1" href="#jzyy_1_5"><sup>[5]</sup></a>被大家称为“杰克·麦克纳尔蒂,曼·柯万的丈夫,年轻的土木工程师”——仿佛这是一串高贵的头衔。

我们在非洲的日子,我们的青春岁月,一去不返,千金难买。

起初她并不愿意出去,服役,为英国,可以这么说。

我前往伦敦去外交部面试。那里有位和蔼的绅士,很奇怪,他对我只有二等荣誉学位这个事实颇受鼓舞。他说最适合殖民地的人不是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一等荣誉学位毕业生,而是那些足智多谋的二等荣誉学位毕业生。我在黄金海岸谋得一份工作,他们曾经把那里叫作白人的墓穴。我没有和曼说这件事。

然后曼提议我唱《皮卡第的玫瑰》<a id="jz_6_1" href="#jzyy_1_6"><sup>[6]</sup></a>,她现在经常听我在刮胡子时唱这首歌。

但是如果我回到三十年前,1927年,我们一起出发的时候,我想知道我还有多大可能再回到一个真实的世界?那时初次体验的殖民地生活,那个看似明亮广阔的世界,给我当时的生活带去了一种好奇和高扬的质感。

但是我似乎能清楚地看到曼,年轻时明艳动人的曼。她的头发还没有向非洲的光照丢盔弃甲,她的皮肤也没有向非洲的温度缴械投降,像年老的杰克·雷诺兹和比利·凯彻姆的妻子们那样,他们是我们驻地的另外两位殖民地官员。她和大家相处时带着显而易见的优雅从容,让大家都很喜欢她,有时很夸张,特别是雷诺兹夫人和凯彻姆夫人,她们俩都有和曼一般大的女儿,但是都远在英格兰。曼不像她们那样爱喝酒,但是很喜欢她们的鸡尾酒里的樱桃,她们会给她吃那些樱桃,就像是你在喂特别的宠物。

“亲爱的麦克纳尔蒂夫人”,她们这样称呼她,仿佛“亲爱的”是一种荣誉称号,即便她没在她们身边,我也会听到她们提起她,可能坐在猴面包树的树荫下,“亲爱的麦克纳尔蒂夫人”这“亲爱的麦克纳尔蒂夫人”那的。

起初,经历过她口中的“相当有趣的艰难跋涉”之后,我们抵达驻地。我们的交通方式是一辆尘土飞扬、闷热难当的小巴士,它穿越撒哈拉沙漠,在北非和黄金海岸之间往返。它之前也上过漆,但是几次沙尘暴之后它又褪成金属的颜色了。这片沙漠快有欧洲那么大。人们,当地人和来自帝国的人,在绿洲闲逛,带着神秘的意图蔑视酷热。然后他们会渐渐散开,渺无人烟的广阔沙漠重新登场,只有巴士这位吵闹的入侵者。

巴士里,滚烫的金属外衣下,坐着我和曼,她凝视外面,和人类文明渐行渐远,她不看的时候,我就凝视着她,担心她会怎么看待非洲,怎么看待我把她带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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