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莺时(六)(第3 / 3页)
“砰!”
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兰槐的脚顿住,一个碎花青瓷碟子从身旁的厢房急速扔出来,犹如离弦之箭,最终在她脚尖炸开,碎成几块。
日暮西山,余霞成绮,倦鸟归林。铜雀阁。
“娘子,长安人竟这般生趣,连家食肆的名字都取的别有一番滋味。”香菱盯着头顶上的牌匾,不由得生出一丝艳羡:“哪像咱们苏州,诸如李家食肆这般索然无味。”
兰槐轻咳一声,呵斥道:“出门在外莫要丢了规矩。”
香菱一顿,双手交握绞在一起,虎口处陷进去了一个指甲盖印:“娘子教训的是。”
楼里的管事娘子本倚着砖墙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可这一见来客,立马整理着衣衫,拍拍脸颊,扭着腻乎人的小腰迎了上来问道:“客官面生得很呐,可有事先留座?”
兰槐也顺着车窗向外望,只见寻常店肆都是雕梁画栋,叫卖声不断,声浪嘈杂,人烟阜盛。
“果真是,青牛白马七香车。”
多年不曾踏足,很多东西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好多人,好多车,好多吃的!”香菱越说越激动,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
兰槐用素帕掩嘴一笑:“你这家伙,苏州不也有吗?”
兰槐头带着帷帽,看不清女人的脸,却被她身上的香料熏的直皱眉:“不曾。”
管事娘子眼咕噜一转,随即笑道,:“听娘子这口音想必是岭南人罢。”转头又招呼正在端盘的博士:“快些过来招呼贵客,就带到二楼建业。”
随即走来位年轻男子,替兰槐引路,心里叹息一声。管事的不过就是欺负这两个小娘子是外地人,不懂长安上二楼吃饭是要多给银钱的规矩。真是作孽啊。
香菱盯着管事娘子的神态,不知为何心里像是拢上了罩子,但念及适才刚被训斥过,嘴巴微张倒也没开口。
绕过几张摆在堂厅里的木桌,上了楼,转角便是建业。
“那不一样,都城里什么都是好的。”
香菱眼神一直在外面晃悠,兰槐却没再吭声,拿起一旁的书笺仔细看去。
她此番入京一是为了丹阳公主的上巳节作画,二便想在长安开上一间属于她自己的画肆,兄长的提议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娘子,主君置办的宅院庖房还没开炉,您可要下来吃些东西再回去?还是打回去?”
这次出来,定是要在长安久居的,别山君嘴上虽然反对,但却是早早就将宅院物色好了。心头倏地一酸,兰槐盯着窗外的街景,她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吩咐在外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