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第2 / 7页)
“嗯,尼克和我知道什么是爱情。”劳拉说。“我是说,对我俩而言。”劳拉说着,用膝盖碰了碰我的膝盖。“现在你该说点什么了。”劳拉说,笑着看我。
作为回应,我拉起劳拉的手举到嘴边,很夸张地吻了一下。大家都被逗笑了。
梅尔说:“他在屋里朝自己的嘴里开了一枪。有人听到枪响,报告给管家。他们用总钥匙打开房门,看到发生的事情,叫了救护车。他被送来的时候我恰好在医院里。他还活着,但已经没救了。他活了三天,头肿得比正常人大一倍。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形,我希望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到。特芮知道后想去医院陪他。我们为这事大吵了一架。我认为她不该看到他那副样子。我认为她根本就不该去见他,我现在还这么认为。”
“谁吵赢了?”劳拉问。
“他死的时候我在病房里陪着他,”特芮说,“他再也没能醒过来。但我一直陪着他。他没有别的亲人了。”
“他非常危险,”梅尔说,“如果你把那叫作爱情,那就请便吧。”
“那是爱情,”特芮说,“当然,在大多数人眼里那可能不太正常。可是他愿意为它而死。他也确实为它死了。”
梅尔四十五岁,身材瘦长,满头松软的鬈发,脸和胳膊都因打网球而晒成了棕色。没喝醉的时候,他的每个动作和手势都很精准,非常谨慎。
“可他确实是爱我的,梅尔。你得认同这个,”特芮说,“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请求。他爱我的方式和你的不一样。这不是我要说的。但他爱我。你能认同这一点,是吧?”
“你说他给搞砸了是什么意思?”我说。
劳拉端着杯子,身子往前倾。她把双肘搁在桌上,两手握住酒杯。她瞟了眼梅尔,又瞟了眼特芮,坦率的脸上带着迷惑的神情,她等着答案,好像很讶异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
“他自杀时怎么给搞砸的?”我说。
“我他妈说什么也不会称它为爱情,”梅尔说,“我是说,没有人明白他为何而死。我见过许多人自杀,我敢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自杀。”
梅尔把手放在脖子后面,椅背向后倾斜着。“我对那种爱不感兴趣,”他说,“如果那也是爱情的话,那你就这么觉得吧。”
特芮说:“我们那时很害怕。梅尔甚至立了一份遗嘱,并写信给他在加州做过特种兵的弟弟,告诉他一旦发生不测好去找谁。”
特芮喝着杯子里的酒。她说:“但梅尔说得没错——我们过得像逃犯一样,整天提心吊胆的。特别是梅尔,对吧,亲爱的?我甚至报过警,但警察也无能为力。他们说必须等艾德真的干了什么才能采取行动。是不是很可笑?”特芮说。
她把最后一点酒倒进杯里,晃了晃瓶子。梅尔起身走到橱柜前,又拿出一瓶来。
“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梅尔说,“他用他买的点22手枪威胁我和特芮。噢,我没有开玩笑,这家伙老是威胁我们。真该让你们看看那些日子我们是怎么过的。像逃犯一样。我自己甚至买了一支枪。你能相信吗?像我这样的人?但我真的买了,用来自卫,就放在车子仪表板旁的匣子里。有时我不得不在半夜离开公寓去医院,知道吗?我和特芮那时还没结婚。房子、孩子、狗和所有的一切都归了我前妻,我和特芮住在现在这所公寓里。有时,像我说的那样,我会在半夜接到出诊电话,必须在凌晨两三点钟赶到医院。停车场里一片漆黑,我还没走到车子跟前就会吓出一身冷汗来。不知道他会不会从灌木丛里蹿出来或是从汽车后面给我一枪。我是说,这个人疯了。他完全有能力安装一颗炸弹之类的东西。他曾没日没夜地打我的服务专线,说要和医生谈谈,我一回电话他就说:‘你这个婊子养的,你没几天活头了。’诸如此类的事情。我跟你们讲,真是太恐怖了。”
“我还是为他感到难过。”特芮说。
“听起来像是一场噩梦,”劳拉说,“可是他开枪自杀后到底怎样了?”
劳拉是一名法律秘书。我们是因为工作关系认识的。不知不觉,我们就好上了。她今年三十五岁,比我小三岁。除了彼此相爱,我们也相互欣赏并愿意在一起待着。她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后来呢?”劳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