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手与母(第2 / 2页)
“到了葡萄牙,我想和你们中最年长的人说话。”
“最年长的?”莫西尼奥问。
“最年长的白人。我想谢谢你们收留了我儿子。葡萄牙的国王是我的若昂的再生父亲,而我是你们国王的妻子。”
上尉宽和地笑了。他让我们留他独处,重新关上了门。
林波波河畔燃起上百团微弱的篝火,多数不属于河边的村子。点火的人们在河边驻扎,只为目睹国王被放逐。不时听到咒骂:“滚吧,秃鹫,别再回来!”
不要去看望孩子,她说。他会回到自己,仿佛始终即将出生。她闭上眼睛,晃动肩膀,哼唱起古老的歌谣:“母亲将手插入火中,把还在燃烧的灰抛向天空。从时间之初,她们就这样行事。如此,繁星诞生。那些光点会遇到太阳经历过的事:归来。全都将归来。于是将让女人的手闪耀。”
我迟疑着打断这一长串唱词:“你儿子会回到你的怀抱。这首歌是说这个吗?”她看了我很久。她的手指编织一片虚无,好像在读占卜的甲骨。这女人身上的一些东西让我想起逝去的母亲。
“我羡慕你,”她承认,语气沮丧,“我为不会说白人的语言难过。”
“别难过,王妃,”我说,“这样,你就听不到对我们的辱骂了。你不知道我们多少次被叫作猴子。”
“白人也不知道我们骂他们的坏话。”
达邦狄回到王妃中间,留我与阿尔瓦罗·安德烈亚一起。船长穿着深色大衣,轮廓几乎辨认不出。篝火的光在他锃亮的军靴上反射。
“你那位王妃说她与河流交谈,”葡萄牙人说,“你既然是翻译,知道河岸上那些火在说什么吗?”
他没有期待回答。我从头到脚打量着他。那身军装在热带的酷暑里不合时宜。金属的纽扣让那群王妃着迷。恩昆昆哈内没有这样的光芒,他的胸膛照不出一缕阳光。只有我同情这个浑身是汗的白人,要不是军装庄重,他就像个迷失在世界上的孩子。湿透的大衣几乎到他脚面,与军人的严整相反,他的脚几乎不设防。葡萄牙人光着脚,靴子裹了又黑又臭的烂泥,被拿去清洗。王妃们愉快地看着孤零零的白人,好像看见他光脚就是撞见了他一丝不挂。穆伦戈王叔高声道:“那蠢货脱了衣裳。”人们哄堂大笑。老者说欧洲人是有蹄的动物。他们看见葡萄牙人总是穿着鞋,以为鞋子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葡萄牙人擦掉额间流下的汗,提议说:
“我们得谈谈,孩子。我有个使命要完成,比开军舰重要得多。”
她面色明媚起来,重复道:“我会见到我儿子,这是唯一要紧的事。”她让我教她葡萄牙语。她将用这种语言与儿子交谈。
“若昂没忘他的祖鲁语。”我担保说。
“你不明白,孩子。我想和儿子用亲戚不懂的语言交谈。”
为了避开蚊子,莫西尼奥·德·阿尔布开克上尉躲在驾驶员的舱室里。他右手撑在船舵上,好像人们正在恭维他。安德烈亚船长咬着牙咕哝:“他最好不敢向我下令。指挥我的是大海。没别人。”
达邦狄拉着我的手,带我去找莫西尼奥。她让我帮忙,让人能明白她的话。上尉稍稍开门,听我们说。王妃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