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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露水中的脚印(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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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昆昆哈内大笑,愉悦于我的失态。“你什么都不懂。”他说。“那些一家之主的请求并非面对妻子。女人自古就撒谎。男人下跪,”恩昆昆哈内说,“是为了让女人以为他们在示弱。”

国王信口胡诌时,我慢慢走远。等他发觉,我已经在房间对角了。

“他没有一天不在梦里见到你。”王妃回答。

达邦狄带我到船长的房间。恩昆昆哈内在那儿,已经被问过话。讯问很顺利,这样才能解释阿尔瓦罗·安德烈亚留加扎国王占用他的房间。恩昆昆哈内让达邦狄离开。恩古尼国王有些不安,他的堂卡洛斯国王兄弟没理会他的请求:齐沙沙还和他共用一个房间,在黑暗中睡着觉也盘算着害他。“他们没把我的信送给堂卡洛斯。”他坚信有人背叛了他,把信送到了别人手上。“信还到不了里斯本。”我说。我说的话是徒劳,恩昆昆哈内只听得见他自己。

“你要再写一封信吗?”我问。

加扎国王微笑,示意我看一张纸,说:“你来晚了,姑娘。安德烈亚刚帮了我。我告诉了他一些秘事,作为交换,他替我写了这封信。”充当翻译的是戈迪多。他对葡萄牙语懂得少些,国王说,但更明白什么是忠诚。

“你已经选了别人来写,还叫我来干什么?”我问,意外地愤怒。

<i>……好几十年前,你的先祖是指挥军队抵抗祖鲁入侵者的伟人,但被迫向占领了土地的祖鲁征服者屈服,向他们缴税。[……]压迫我们的祖鲁人贡古尼亚内想赶走白人,但被他们捉住,送去了北方。没人再见过他……</i>

(莫桑比克解放阵线党首任主席爱德华多·蒙德拉纳幼时其母所述。见奇特兰戈·奇安巴内、安德雷-丹尼尔·科勒克《奇特兰戈:领袖之子》,马普托,1990)

我们——我和泽卡·普里莫罗索,乘小船返回<i>内维斯-费雷拉</i>号。阿马拉尔中士亲自持桨。沉默似乎缩短了路程。小舟撞上<i>内维斯-费雷拉</i>号船腹,发出熟悉的声响,像是旧锡皮水桶落进我童年的井。我又看见自己在故乡,肩膀接住天空的重量。女人的头上已经顶起多少云朵?

我顺着绳梯登上甲板。眩晕袭来,和在树顶猎杀蝙蝠时折磨我的同样。我在攀登我的过往,我想。要是一脚踩空,我不会掉进海里,只会落在童年的地面上。父亲还在张开手臂保护我。他的双臂变长了,环抱着整个世界。

我与普里莫罗索告别,摸黑向前,直到被一道人影拦住。是达邦狄。她坐在甲板中央,盯着自己的脚。“看!”她兴奋地叫道,“看这儿,地上有个脚印!”我俯下身,不能置信。路面是铁制的。达邦狄执意指向只有她能看见的东西。“我儿曼格则曾坐这艘船航行。”达邦狄像猎人一样解读地面:“我的孩子从这里走过,还坐下来哭过。他在悲伤和饥饿中躺下。”

我为他们选了别人代写而不快,这令我惊讶。那时我意识到,书写颠覆了等级:口述书信者的权力不及把信写出来的人。

国王靠在我身上,暧昧地摩擦。我一动不动,等他停手。他让我抚摸他的膝盖,对我没立刻照做感到意外。

“膝盖,”国王重复道,“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男人需要一副好膝盖。”

奔赴战场前,家里做父亲的要跪在妻子面前,让她说出她情人的名字。战士要一直跪着,直到得到关于不忠的忏悔。如若一名士兵不幸战死,就说明他妻子撒了谎。

“这故事有一点不对,我的国王。不会有男人在女人面前下跪。”

我扶她起身。她没看出我要帮她,以为要斥责她。她说明了想法。那一刻,她不再是先知,而只是思念孩子的母亲。我想象出了那个场景:黑人少年独自登上一艘船,在神圣的大洋上航行,身边全是白人。那块甲板上原样留下了恐惧的脚印。

对王妃来说,毫无疑问,那艘通体铁制的船是用大炮和机枪的残骸铸成。船外闻起来是海滩的臭气,内部则是火药味。王室里其他女人都不记得生过几个孩子。唯独她仅有一子。他那么柔弱、那么渺小,在用大炮残骸建成的地方,什么能予他庇佑?

我看向达邦狄,心想:年轻的王妃消失了。世道公正的话,是个女人就能做王妃了。但王妃是全天下最悲伤、最贫乏的女人。她需要丈夫的贪恋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活。所以王宫里的女人都必须美丽。达邦狄很漂亮,但她清楚,她的美貌在无依无靠的境地中十分短暂。于是她模仿影子,每天消失不见。幻象不会衰老。她想让她的丈夫,那个国王,看到她如海上行走的幻影。

“国王要见你。”达邦狄说。

“见我?”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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