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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由自主的自杀(第2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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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达邦狄冲进房间。她与戈迪多散了步,气冲冲地回来,靠在我身上,露出手腕上深深的伤口。

“达邦狄,我的妻子,”国王唤她,“你想怪我,因为你在难过。”

我目送她沿过道走远,擎阳伞的模样仿佛举着最夺目的旗帜。她攀着戈迪多的手臂慢慢爬上楼梯,相比踩稳台阶,她更在意的是护着鞋子。在台阶最高处,她被光明环抱。王妃与她的继子走近无边的日轮。

“我不是你的妻子,”达邦狄回应道,“我从来不是谁的妻子。你会明白这桩罪孽的分量。什么酒都不会让你好受。”

达邦狄拒绝我的陪伴。她不是独行。戈迪多在走廊尽头等她,右手拎着双凉鞋。王子拆了自己的王冠,做成拖鞋模样。他把王冠弄得黑乎乎,分成两块,又覆上帆布条。剩下的布条做成了一对系带。王妃知道,这双粗制的凉鞋毫不实用。甲板的金属地面是口滚烫的锅,只要走上几步,继子慷慨的心意就将不复存在。然而,那双拖鞋是她一生中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这个说法没让恩昆昆哈内平静。他们为什么总为他穿上衣服又让他脱掉?我曾服侍他褪去衣物,事后又帮他穿戴整齐。第一次的时候他接受了这件事,是因为是女人的手。这次是男人来为他量胳膊、腿、脖子、肚子。肚子!如此羞辱的原因不作他想:狱卒已经成了刽子手。所以国王激烈挣扎,试图逃脱不详的测量活动。他们量的不是他的尺寸。他们是在估算未来棺材的大小。恩昆昆哈内叫我,让我为他求情。我装作没听到,任他痛苦。有时,什么都不做才是英勇之举。

“她本来就是块炭。”另一名士兵讥讽道。他们止住大笑,通知我说以后由我照看达邦狄。王妃对葡萄牙人来说不算什么,但黑人俘虏的人数最好不变。在里斯本展出的妻子越多,越显得国王像真正的非洲人。士兵们这么说。“看好她,”他们离开时重申。我听到外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那时我意识到,我从此也是俘虏中的一员。

她伸开胳膊,展示这至为致命的疾病。她浑身发抖,突然变得脆弱。头一次轮到我来安慰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羞怯地、几乎是滑稽地坐到她身旁,打开那把阳伞。我们在房间里靠着彼此的肩膀,仿佛由同一个影子构成。我们沉默相对,直到被恩昆昆哈内屋里传来的吼叫惊起。他们来量他的尺码,而他又一次觉得被人当作将入土的尸体整理仪容。我被叫去调停,传达让他安心的消息:到了卢安达,下一次靠岸时,葡萄牙人会为他和所有俘虏购置衣物。他们不是想让我们免受寒冷,只是希望我们以最低限度的体面登陆里斯本。

我盯着王妃看了一会儿。她没有肉体,也没有生命。我从未如此无助。面对那样巨大的哀恸,任何宽慰的尝试都变得可笑。突然,达邦狄站起来,仿佛灵魂已经不再压在她身上:

“我的血不流了。我的血管干涸了。”

然后是一连串威胁。国王不是一直受噩梦困扰吗?从现在起,他就算没在做梦,也会有梦魇。自杀也无济于事。哪怕他死后,那些幽灵也会继续折磨他。达邦狄说完,以王妃之权向葡萄牙人下令:“带他走,我不想再见到他。”

王妃从小屋里堆积的杂物中抽出一把阳伞。她想到甲板上散步,但不想晒黑。“女人变黑就不受欢迎了。”她说。那些黑皮肤的男人,她说,学会了嫌黑皮肤的女人丑陋。

恩昆昆哈内安静地离开。门被关上。这时,达邦狄才落下泪来。

“我们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到呢。”我回答。

“你们把门打开。我要和恩昆昆哈内说话。”

在她们一族的习俗中,人们在不忠的妻子身上绑上两根长棍,然后用削尖的铁棍当众刺伤她们的眼睛。但让她不安的不是想到这项惩罚,甚至不是和继子戈迪多打架,而是她手腕上划开的伤口。割伤了却不流血,这一点令她惊恐。

我和守卫交涉。他们不为所动,王妃不能离开,变通的法子是允许国王来我们的房间。几分钟后,恩昆昆哈内露了面。没等他从门里进来,达邦狄就说:

“我们打起来了。”王妃低声道。

“所有人都觉得曼格则是你偏爱的儿子。所有人都以为你把他送到葡萄牙是出于爱。恰恰相反,你是想推开他。你希望他被海洋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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