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与谋身(第2 / 2页)
<a href="#noteref_59">[59]</a>这是黄仁宇先生《万历十五年》的观点。
海瑞说,张居正工于谋国,拙于谋身。<sup><a id="noteref_52" href="#footnote_52">[52]</a></sup>
<a href="#noteref_60">[60]</a>见(清)赵翼《廿二史札记》,张廷玉等撰《明史·神宗本纪赞》也持此说。
<a href="#noteref_54">[54]</a>见张居正《答应天巡抚海刚峰》。
高拱和张居正的这些话,都是对海瑞的继任所言,因此值得认真分析。高拱的原文是:若于其过激不近人情处不加调停,固不可;若并其痛惩积弊、为民作主处悉去之,则尤不可矣。这“尤不可”三字,显然要比张居正所谓“不必尽变其法,以徇(曲从)人也”更加立场坚定,旗帜鲜明。
<a href="#noteref_55">[55]</a>见《明神宗实录》卷一百四十九。
嘿嘿,至少动机是好的。
<a href="#noteref_56">[56]</a>见《纪事本末》卷六十一。
于是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故事和人物关系链:夏言攻倒张璁,却被严嵩暗算。徐阶扳倒严嵩替夏言复仇,退休后又被高拱打击。张居正驱逐高拱为徐阶出了气,自己则差点被开棺戮尸,高拱的回忆录《病榻遗言》反倒广为流传。
张居正却比火暴脾气的高拱还要操切。
这就是嘉靖十四年到万历十二年,大明王朝内阁的连台好戏,时间跨度半个世纪。亲操权柄的万历皇帝也没有兴奋多久,很快就从“事事由朕独断”变成三十年不朝,以至于清人异口同声:明之亡,不亡于崇祯而亡于万历。<sup><a id="noteref_60" href="#footnote_60">[60]</a></sup>
高拱说这些话,目的当然是要继续整治徐阶。但“极弊之余”四个字,却也无意中道出官场真相:贪腐也好,懈怠也罢,都由来已久,积重难返,岂能毕其功于一役?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的确,反腐具有毋庸置疑的正当性,就连腐败分子也不敢公然反对,更不用说正派人。所以,尽管海瑞的廉政风暴刮得应天十府落叶满地,高拱和张居正却都不约而同地表示适度的肯定。高拱就说:海君所行,谓其尽善,非也;而遂谓其尽不善,亦非也。张居正也有“海刚峰之在吴,其施为虽若过当,而心则出于为民”云云。
<a href="#noteref_57">[57]</a>见《明史·张居正传》。
两个人结局不同,原因或许在这里。
<a href="#noteref_58">[58]</a>见《海忠介公文集》卷九。
这话是在什么时候对谁说的,已无从稽考,就连是不是海瑞所言也无法确认。但,两人有过书信往来是真的,相互同情也有可能。事实上他们都对帝国的现状不满,也都主张改革。区别仅仅在于,海瑞要反腐,张居正要治惰。
看来,此公虽属正直,也很世故。
<a href="#noteref_52">[52]</a>见《续修四库全书》史部《神庙留中奏疏汇要》吏部卷一官应震《为救时旧相论定多年仰祈昭雪沉冤以慰忠魂以开相业事疏》引海瑞语。
当然,高拱的意思,是要继任者接着做下去。因为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则会失去民心,不利于国也不利于己。何况事情是海瑞开的头。贪官和乡绅们就算有怨气,又岂能发到后来人头上?只要不“过激不近人情”就行。<sup><a id="noteref_53" href="#footnote_53">[53]</a></sup>
<a href="#noteref_53">[53]</a>以上所引均见《高文襄公集》卷七,《张太岳集》卷三十四。高拱和张居正写信的对象是接替海瑞担任应天巡抚的朱大器,号东源,《张太岳集》误作东园。
然而同时,两人也都认为海瑞过激或过当。不过张居正只是说说而已,高拱却讲出了道理。他说:天下之事,创始甚难,承终则易。海君当极弊之余,奋不顾身,创为剔刷之举,此乃事之所难。其招怨而不能安,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