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政与敛财(第1 / 3页)
何以如此却是个谜,甚至从晚明开始便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不该让申时行这样不讲原则只知迁就的,担任内阁首辅的重任。万历的偷懒和耍赖,也都是他惯出来的。<sup><a id="noteref_18" href="#footnote_18">[18]</a></sup>
好在,到三十三年十二月,他总算不采矿了,却也继续不上朝,不见人,不批奏章,中央和地方政府主要官员出缺也不补,就连吏部尚书的职位空着他都不管。很难判断皇帝这样耍无赖是不是要跟内阁和群臣赌气,但是中央部门正职首长长期空缺,开此先例恰恰与派遣矿税太监同时。
走的这些人,可都在要害部门。
缺官不补则一如既往。到万历三十年,六部缺正职首长尚书三名,副职首长侍郎十名,中央言谏监察部门缺官九十四名。省级地方官,缺中央特派员巡抚三名,相当于省长的布政使和按察使共六十六名,另缺知府二十五名。应该派遣御史巡行的差务全国原本有十三处,竟九处无人。<sup><a id="noteref_11" href="#footnote_11">[11]</a></sup>
实际上那个李廷机早就罢工。他是万历三十五年五月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入阁的,第二年十月就请病假,还杜门谢客拒不赴阙。此后四年,他名义上是首辅,实际上养病,最后选择了自行下岗,真正在内阁工作只有十一个月。<sup><a id="noteref_15" href="#footnote_15">[15]</a></sup>
这时,赵志皋已经七十四岁。他原本就性格懦弱,被人看不起,此刻夹在皇帝和朝臣之间更是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之余,赵志皋只好在第二年宣布养病,一养就是三年,最后病死在官邸,得到了太傅的头衔和文懿的谥号。<sup><a id="noteref_10" href="#footnote_10">[10]</a></sup>
其他时间,就靠叶向高维持。
四十年九月,首辅李廷机拜疏自去。
没奈何,大家只好自己走人。
四十一年七月,兵部尚书掌都察院事孙玮拜疏自去。
其实,万历的怠政岂止缺官不补。四十一年七月十一日叶向高的总结是:典礼当行而不行,章疏当发而不发,人才当用而不用,政务当修而不修,议论当断而不断。总之该做的事情统统不做,就连朝臣提出辞职有时都置若罔闻。<sup><a id="noteref_13" href="#footnote_13">[13]</a></sup>
同年九月,吏部尚书赵焕拜疏自去。
那又如何?万历无动于衷。
叶向高当时其实年富力强,只有五十多岁,但同样深感心力交瘁,终于在四十二年八月成功辞职。想想也是,独木难支的他为了增置阁臣,奏章竟写了上百份。最高监察官员都御史十年无人担任,六部尚书只剩赵焕一人,后来还拜疏自去,陛下却始终不肯补员,换谁都会觉得心灰意冷。<sup><a id="noteref_16" href="#footnote_16">[16]</a></sup>
国家机器眼看无法运转。二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忍无可忍的首辅赵志皋上书皇帝痛心地说,吏部掌印无官,四司诸务停阁;朝廷和地方官员旧者不升,新者无职;监察部门无人无力,狐鼠豺狼一切不问,各处司道郡县官员悬缺未补者甚多。凡此种种,可都是祖宗二百年来未有之事啊!<sup><a id="noteref_9" href="#footnote_9">[9]</a></sup>
看来,这位皇帝真是“怠于临政,勇于敛财”了。<sup><a id="noteref_17" href="#footnote_17">[17]</a></sup>
也就是说,都在万历二十四年。
皇帝却还是无所谓。<sup><a id="noteref_12" href="#footnote_12">[12]</a></sup>
四十二年八月,礼部右侍郎孙慎行拜疏自去。<sup><a id="noteref_14" href="#footnote_14">[14]</a></sup>
此后问题越来越严重。万历三十九年四月十七日,阁臣叶向高向皇帝报告:中央九大政府部门,正副首长硕果仅存八人,坚持上班的正职一人,副职二人,其余五人全都杜门不出,内阁也只有他自己在岗,实际处于半瘫痪状态。
意思很清楚:这活咱干不了啦!
三十二年群臣齐伏文华门请愿,并非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