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 / 19页)
“同志们,我想谈谈我对科斯季卡事件的看法。”
“我也这么想,不过……”
柯察金说话的声音很严厉,他原先本想说得温和些。
“当然是的。那您是怎么想的呢?”
“这我知道。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们对科斯季卡事件的意见。我想提出一个与此有关的新问题。你是不是反对我出席会议?”
乍看起来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突然搅乱了全厂共青团组织那种单调的平静:中修车间支部委员科斯季卡·菲金,一个麻脸、翘鼻子、动作迟钝的青年人,在铁板上钻孔时,弄坏了一只贵重的美国钻头。造成事故的原因是他的马虎草率,极端不负责任,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破坏。这事发生在早上。中修车间工长霍多罗夫让科斯季卡在一块铁板上钻几个孔。科斯季卡起初拒绝不干,但是工长坚持要他干,他就拿起铁板,开始钻孔。车间里的人都不喜欢霍多罗夫,因为他要求过于严格,近乎吹毛求疵。以前有个时期,他曾是孟什维克,现在任何社会活动都不参加,对共青团员有点冷眼相看。但是,他精通业务,而且忠于职守。霍多罗夫发现科斯季卡没有上油,在铁板上‘干钻’,就急忙走到钻床跟前,把机器关掉。
“我不反对。但是,你也知道,只有团委委员才能参加内部会议。人多了,不利于讨论问题。不过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图书馆管理员从不干涉他的这种做法,她们反正无所谓。
保尔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他紧皱着眉头,额上出现了一条很深的皱纹。
就连布置这个房间也是在他亲自监督下进行的。
茨韦塔耶夫是个“脱产干部”。他的本行是锻工。由于过去四个月里表现出来的才干,他被提拔担任全厂共青团的领导工作,当上了区团委常委和省团委委员。他原来在机械厂工作,是新调到铁路工厂来的。他从一开始就把领导权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他独断专行,一下子就扼杀了大家的积极性。他什么都要亲自过问,可又包办不了一切,于是就严厉批评其他几个委员,说他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茨韦塔耶夫主持会议,他手脚伸开,懒洋洋地坐在唯一的一把从共青团红色文化室搬来的软椅里。这是一次内部会议。在党支部书记霍穆托夫要求发言时,外面有人敲了敲已用门钩闩住的门。茨韦塔耶夫不满意地皱皱眉头。敲门声又响了。卡秋莎·泽列诺娃站起来,把门钩拨开。门外站着的是柯察金。泽列诺娃让他进来了。
委员会会议是在茨韦塔耶夫的办公室里举行的。房间里放了一张铺了红布的大桌子,还有几张长凳和小方凳,这些都是木工间的同志们自己做的。墙上挂着几幅领袖像,桌子后面挂着一面团旗,占了整整一面墙。
保尔已经朝一只没人坐的长凳走去,茨韦塔耶夫却叫住他说:
每天晚上,柯察金都上公共图书馆去,待到很晚才走。他和图书馆里三位女管理员都混得很熟,于是想尽办法,磨嘴皮子,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自由翻阅各种图书的许可。他把梯子靠在大书橱上,坐在梯子上,一连几小时一本本地翻看,找寻有趣的和他所需要的书。这里大部分是旧书,只有一个不大的书橱内放着新书,其中有偶然收到的内战时期的小册子,有马克思的《资本论》、杰克·伦敦的《铁蹄》,还有几本其他的书。在旧书里,柯察金找到了长篇小说《斯巴达克》。他花了两个晚上把它读完,再把书放到另一只橱里,同高尔基的一摞作品放在一起。他总是把那些最有意思和内容相近的书排在一起。
“干吗这样注重形式呢?”霍穆托夫很不赞成地说,但是保尔用手势拦住了他,在小方凳上坐了下来。“我想说说我的意见。”霍穆托夫开始发言,“关于霍多罗夫,大家的看法是对的,他太孤僻,不合群。但是,我们的纪律也真成问题。要是共青团员都随意弄坏钻头,那我们用什么工具来干活呢?这对团外青年会造成很坏的影响。我认为应该给菲金一个警告处分。”
说完之后,保尔小心地绕过工程师,不让油漆沾在他身上,然后朝门口走去。
茨韦塔耶夫没让他讲完,就表示反对。柯察金听了十分钟以后,就明白团委的观点了。当大家准备表决时,他要求发言。茨韦塔耶夫勉强克制住自己,同意了。
“斯特里日同志,这个‘不过’就说明您想不通了。谁告诉过您,布尔什维克会放着这些垃圾不管呢?您再等些时候,我们会把这项工作推广开来。那时还会有更多的事让您见了吃惊呢。”
团委的五个委员中,三人赞成给科斯季卡以申斥批评,并调动他的工作。茨韦塔耶夫是三个人中的一个。另外两人干脆认为科斯季卡没有过错。
“柯察金,我们现在开的是内部会议。”
但是科斯季卡却大骂工长,而且又开动了钻床。霍多罗夫到车间主任那儿告状去了,此时,科斯季卡没把钻床关掉,就跑去找注油器,想赶在领导到来之前,把一切都弄妥当。等他拿了注油器回来,钻头已经坏了。车间主任打报告要求开除菲金。车间团支部委员会却公开袒护他,认为这是霍多罗夫压制青年团积极分子。车间领导坚持自己的意见,于是这件事就转到工厂团委来讨论。事情就从这儿开始了。
保尔的脸红了,他慢慢地朝桌子那边转过身去:
“你怎么,瞎了?还是昨天刚来?!”他朝科斯季卡叫嚷着,因为他知道,照这样干下去,钻头肯定会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