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4 / 21页)
第二天,仓库里又关进来一个犯人,他是闻名全市的理发匠什廖马·泽尔策尔,长着大大的耳朵,细细的脖子。他焦躁地,伴着各种手势告诉多林尼克:
“钥匙在谁那儿?”切尔尼亚克问当班的,“马上把门打开。”
“保尔,我和你的情况可以说是糟透了。结果会怎样,我们再看看吧。”
泽尔策尔领悟地看看他,绝望地挥了挥手。这时,仓库的门开了,保尔认识的那个酿私酒的女人又被推了进来。她恶狠狠地骂着押送她的哥萨克兵:
大尉也不甘落后,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挺有威力地挥舞着那根由三根带子编成的马鞭,将那些懒鬼赶下床来。
“唉,什廖马,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怎么干出这种蠢事,偏偏在这种时候随便乱说呢?我可真不愿意让你到这种地方来。”
“大头目正在阅兵,说不定还会上这儿来。赶快行动!”
听着泽尔策尔气愤的叙述,多林尼克不由得笑了。等泽尔策尔讲完,他一本正经地说:
老太婆不高兴地对老头瞟了一眼,抓起包袱,就在多林尼克旁边的地上坐下。
“这儿简直就是猪圈!”切尔尼亚克吼叫起来。他冲着躺着不动的人大声斥责:“你们干吗都像怀仔的母猪似的躺着?”
“是不是又回到我们这儿来啦,罗嗦婆子?好吧,请坐请坐,真是贵客驾临。”
有个哥萨克兵坐了起来,打了个饱嗝,然后不客气地闷声闷气地回敬道:
老太婆在板床上坐下。老头子戏谑地说:
眼看事情变得十分严重,并且真有吃军棍的可能——切尔尼亚克这个名字是无人不晓的,于是,哥萨克们就像被黄蜂螫了似的,东跑西奔起来。
泽尔策尔焦躁不安地扭动着多林尼克衬衣上的纽扣,一会儿抓住他的左胳膊,一会儿又抓住他的右胳膊。
工作紧张地开展起来了。
“呶,是这么回事,富克斯、布卢夫施泰因、特拉赫滕贝格准备捧着面包和盐巴去欢迎他。我说,你们想这么干就这么干吧,不过,这是以所有犹太居民的名义,可是谁会签名?对不起,一个也没有。他们有他们的盘算,富克斯有一家商店,布卢夫施泰因有一座磨坊。我有什么?别的穷光蛋又有什么呢?我们这些穷人一无所有。呶,我就是好嚼舌头,爱多嘴。今天,我给一个哥萨克刮胡子,他是不久前刚来的。我问他:‘彼得留拉总头目知道不知道上次大屠杀的情况?他会接待犹太人的代表团吗?’唉,这个爱嚼舌头的毛病给我惹过多少次麻烦!你猜怎么着,等我给他刮了脸,扑了粉,一切都做得妥妥贴贴以后,他怎么对待我的?他站起来,不但不付钱,反而说我进行煽动,反对政府,把我抓来了。”泽尔策尔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脯:“这算什么煽动?我究竟说什么啦?我只不过问问人家……就为这还要抓我坐牢……”
“还得去看看犯人的情况,”大尉建议说,“谁知道那儿关了些什么人?如果大头目过来看一看,也许会闹出笑话。”
“你吼什么?还轮不到你在我们这儿吼呢。”
卫兵在她身后把门砰地一声关上,接着,又听见他在外面上了锁。
“什么?”切尔尼亚克跳到了他的面前,“你在和谁说话,畜生?我是切尔尼亚克上校!听见没有,狗崽子?马上给我爬起来,否则统统吃军棍!”上校在警卫室跑来跑去,大发雷霆。“马上把脏东西统统清扫出去,把床铺收拾好,把你们的鬼脸整出个人样来。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根本不像哥萨克,倒像是大路边的强盗。”
“让大火把你们和你们的司令统统烧死!让他喝了我的酒不得好死!”
他怒火冲天,无处发泄,猛地一脚踢翻了泔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