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 / 11页)
“我需要留在城里的最强壮的男人!”他高叫。人们安静了下来,好奇地听下去。“在王桥有壮劳力吗?”这是一种号召的做法:活儿很重,但只要壮劳力,也抛出了挑战,让青年人难以拒绝。“在明天晚上大车从采石场返回之前,我们必须把围堰里的水淘干。这将是你们从没干过的最苦的差事——所以体弱的不成,请吧。”他这样讲着的时候,在人群中看到了凯瑞丝,并且对上了目光,他看到她向后缩了:她记得她对他使用了那个字眼,她知道那个字眼伤害了他。“哪位妇女认为可与男人相当的,也可以参加,”他继续说,“我需要你们带上一个水桶,尽快与我在麻风病人岛对岸会合。记住——只要壮劳力!”
他叹息了一声:“我打算不再做你要我做的那种人,因为你不讲理。”他在屋里转着,吹灭了灯,“我很高兴我们有了个孩子,我愿意我们结婚,并且一起照看孩子——也许你现在这种情绪只是暂时的。”他把他的绘图工具放进一个皮口袋,往肩上一甩,“但眼下,你这么气吭吭的,我宁可不跟你说上一句话。再说,我还有工作要做。”他走到门口,然后停住脚步,“另一方面,我们应该亲吻一下,别生气了。”
他不清楚是否赢得了人心。他讲完之后,便看到了马克·韦伯的高大身材,在人群中推挤着向他走来。“马克,你能鼓励他们吗?”他焦灼地问。
“别这么讲逻辑吧!”
但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应付凯瑞丝,他在忧愁中入睡了。
他们制定了一份有车人的名单,并按街道分组。埃德蒙聚集十家首户,戈德温挑出了十名高级修士,他们配成十对。梅尔辛与托马斯兄弟搭配为一组。
第一道天光一出现,埃德蒙就叫醒了他。到这时,王桥的所有车辆都已经渡到了对岸,零乱地穿过新城的郊区,一直排进树林中半英里。还要再过两三个小时才能把人摆渡过去。有效地组织一支朝圣式的队伍令梅尔辛激情满怀,一时不去想凯瑞丝和她怀孕的问题。对岸的牧场上不久就成了一片高高兴兴又乱乱哄哄的情形:好几十人牵着他们的马和牛到车辆前套好,再赶到路上。酿酒师迪克带来了一大桶淡啤酒,在那儿分发——“鼓励一下这次远征。”他说——结果是喜忧参半,有些人接受了过分的鼓励,躺倒了。
梅尔辛不知道王桥的人会不会为这事集合起来。他们都有工作和自己操心的事:他们会把靠集体努力修桥看得更重要吗?他心里没底。他阅读《蒂莫西书》得知,在紧急关头,菲力普副院长往往靠号召普通百姓群起努力而奏效。但梅尔辛不是菲力普。他无权领导人们。他只不过是一个木匠。
一群看热闹的人聚在城市这一侧的河岸边瞧着。当成排的大车终于启程时,一片欢呼声腾起。
用不着跟他们讲桥有多重要——有车的人都是商户,这是显而易见的——何况他们还有赎罪券这一附带刺激呢。但是更重要的因素似乎是意外的欢庆承诺。大多数人都说:“某某人是不是要去?”当他们听说他们的朋友和邻居都自愿参加了,他们就不想落后了。
之后,几乎每家都答应了。
他们叫完了他们名单上的人以后,梅尔辛便离开了托马斯,来到渡口。他们要连夜把车渡过河去,以便太阳一出来就启程。摆渡船一次只能载一辆车——二百辆车需要好几个小时呢。当然啦,所以才需要一座桥梁。
他们叫的第三家是石匠哈罗德家,这名青年匠师巴望于建桥的活计有好几年了。他当即同意了。“贾克·切波斯托夫也愿意去的,”他说,“我来落实一下。”哈罗德和贾克是一对好友。
一头牛在转动大轮子,车子已经在渡河了。河对岸,车主把牲口放到牧场上吃草,然后再乘渡船回来,回家睡觉。埃德蒙已经找了治安官约翰和他的六七名助手在新城值夜,看守车辆和牛马。
凯瑞丝哭了起来。
但这只是问题的一半。
他低头钻进矮门,消失在楼梯井里。
梅尔辛把注意力转向下一步挑战。若是他在石料从采石场一运回马上就开始砌石的话,他只好用两天而不是两周来戽干围堰里的水。在欢呼声平息下去之后,他提高嗓门,对人群讲话了。趁着激动刚停,人们开始琢磨下一步时,正是抓住他们兴趣的时刻。
“滚!”她叫道。
梅尔辛觉得,他看上去一点病都没有,他大概是害怕碰上伯爵的人。梅尔辛有把握,不会发生冲突的,但他理解这种畏惧。要是所有的人都是这么害怕可怎么办?
半夜过了一小时左右,梅尔辛上床时,摆渡还在运行。他躺下想了一会儿凯瑞丝。她说变就变的任性,其实正是他所爱的一部分,但有时她让人无法容忍。她是王桥最聪慧的人,但也是时时难以理喻的人。
但他们找的第二家却拒绝了。“我身体不舒服。”染匠彼得说,他有一辆车,运送他染的黄、绿和红色的毛织布匹,“没法走远路。”
不过,他最恨的是被称作弱者。他不敢说会不会原谅凯瑞丝这样嘲弄他。罗兰伯爵曾在十年前羞辱过他,说他当不了护卫,只适合做学徒木匠。但他并非弱者。他与埃尔夫里克的暴虐对抗,他在桥梁设计上击败了戈德温副院长,而且他就是要拯救全镇。他心想,我也许身材不高,但上帝做证,我是强者。
他们敲的第一家门是车夫莉比的。她雇了人继续她丈夫本的行当。“你可以把我的两辆车全用上。”她说,“连同赶车人一起。只要给那该死的伯爵眼上打一棍,什么事我都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