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下） 第四十章 海到尽头天作岸（第3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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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湛接过元修手中的木盒，熟悉的花纹，精致的雕刻，正是他昔年出征之前送给卿尘的。他急忙打开盒盖，里面仍是那支玉簪，白玉凝脂，木兰花静，旁边是一幅雪色的丝绢。随着他手腕一抖，丝绢上两行字迹展开在眼前。分明是两个人的笔迹，却神骨相合，如同出自一人之手——

八月，废夷狄之别。迁中原百姓融于边城，四域之内，一视同仁。胡越一家，自古未有也。

托君社稷，还君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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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春已去，秋风远，望过了尘世风云，看不尽万众苍生，泛舟停棹，偷得浮生半日闲。

夜天湛往前走去，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走过漫长的殿堂，迈上高高的玉阶，最后停在至高处那张龙椅面前。他伸出手，触摸到那鎏光金灿的浮雕，忽然猛地一用力，龙鳞利爪直刺掌心，尖锐的疼痛骤然传遍全身，心中万箭攒射的感觉仿佛随着这样的痛，稍微变得模糊。

轻舟悠然，波上寒烟翠。青山如屏，半世繁华影。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张龙椅，百般滋味，尽在心头。曾经他最想得到的，曾经他苦苦追求的，现在近在眼前，然而却有一个人，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宣圣宫，太宵湖。

元修站在旁边，看到父王的手在微微颤抖。“父王？”他忍不住上前叫了一声。

帝曜八年三月，帝诏修《天朝律》。尽削圣武所用酷峻之法，废酷刑十三种，减大辟九十六条，减流入徙者七十条，削繁去蠢，宽仁慎刑。

夜天湛双手紧握，猛地闭目抬头，久久不能言语。待到重新睁开眼睛，他眼底红丝隐现，唇角却缓缓地逸出了一丝通透而明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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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在最不想得到的时候得到，在最不想失去的时候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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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过之后，心中仿佛一片空白。他撑在龙椅之上，发现自己居然笑了出来。丝丝苦涩浸入骨髓，无声的嘲弄，无形的笑。

帝曜九年，设琅州、文州、越州、明州、凉州等十一处商埠，四通贸易。异域来朝者数以万千，使臣、商旅、艺者、僧人云集于帝都……

“父王。”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夜天湛回头，见元修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站在大殿一侧。见他转身，元修便走到玉阶之前，抬头道：“皇伯母去东海之前留给我这个木盒，嘱咐我在三个月后亲手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