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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第2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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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从来没有爱上你。”她坚定地说道。

“世人当然荒谬,蕾切尔;他们当然会人云亦云,但是即使这样,艾伦小姐也还是一个好女人;这点你无法否认;还有索恩伯里太太也是一样;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孩子实在太多了,不过如果其中有半打孩子没有平步青云,而是步入歧途的话——她的美丽难道就会消失吗——弗拉辛口中的那种天然与单纯就会消失吗?她难道不像一棵在月光下低吟的老树,或者一条蜿蜒不绝的清流吗?顺便提一下,拉尔夫被选为了卡罗维岛的地方官——他是有史以来就职的最年轻的地方官;多好的事啊,是不是?”

如果要否认这个观点,她就必须要捍卫住自己的信仰:人类和动物园的猛兽一样,都是形形色色的,有的长着斑纹和鬃毛,有的长着角和驼峰。按照这种思路,在对他们所有相识的人进行一番考虑和比较,以及延伸出各种轶事、说法和推测后,他们增进了彼此之间的了解。时间过得飞快,对他们来说这段时间已经充实得快要濒临极限了。而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独处后,他们与往常一样重装待发了。

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一个能与蕾切尔感同身受,或者曾经有过她的这种感受,又或者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假装自己与她感同身受的话,蕾切尔也会感到十分惊骇,就如同那教堂的礼拜,或是那医院护士的脸庞一样;而如果他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话,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呢?她身上年轻人特有的单纯、傲慢和棱角,现在聚集成了一串火花,就如同她对他的爱一样,让特伦斯感到迷惑;订婚都没有让他产生这样的情绪;世界的确不同以往了,但是改变的方式却并没有与他期待的一致;他依然在寻求长久以来一直渴望的东西,特别是他人的陪伴,这种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他夺过她手中的信,抗议道:

安布罗斯太太一度相信,在男女的自由交谈间确实流淌着美好,虽然和她所设想的并不完全一致。他们没有把重心放到性别的本质上,而是专注于诗歌的本质。漫无边界的交谈的确会令女孩本来小得出奇的天真看法变得更有深度,更加开阔。作为对他所述内容的回报,蕾切尔给他带来了无比新奇与敏锐的观点,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读书和生活带给他的能否与欢愉和痛楚的经历相提并论。除了就像街上训练有素的小狗那样可笑的、一本正经的平和状态,这些经历还能给她带来些什么呢?他看着她的脸,想象着它二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那时的眼神已经变得麻木,而额头上也会多出几道少时无法看透、只有人到中年面对沧桑后才能参悟的皱纹?而他们面临的困难又是什么呢?随后他的思绪又转向了两人在英国的生活。

她把一摞信件揉成了一团,有来自伊芙琳·M的,有佩珀先生的,有索恩伯里太太的,有艾伦小姐的,还有苏珊·沃林顿的。奇怪的是,这些人形形色色风格迥异,而他们写给自己的订婚贺词却都大同小异。

“但你就是不明白!”他大声说道;“因为纵然你有种种美德,但是你从来不去,也永远不会去追求真理!你对真理不够尊重,蕾切尔;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她没有费心去否认他说的话,也不想说出一套无可辩驳的观点打消他的这份崇拜感。圣约翰·赫斯特说她正深爱着他;她永远无法原谅这一点;但男人却对这类争论不屑一顾。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他大叫道,“尽管我一直认为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将全心全意地爱你,我们的婚姻将会成为有史以来最激动人心的事情!我们之间绝对不会存在片刻的安宁——”他们想象着岩石和岩石下面的海水。当她经过他的身旁时,他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开始想象中的奋力抗争。最后她倒在了地上,躺在那里喘着粗气,大声求饶。

说到这里,特伦斯开始对圣约翰·赫斯特大加赞赏。他说自己十分确信赫斯特拥有优秀的品质;他宣称,赫斯特对待虚假之事如同鱼雷一般。如果没有他,或者像他一样的人,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也许会在野草丛中奄奄一息;基督徒,盲从者——就连蕾切尔自己都会变成给昏昏欲睡的男人们摇扇唱歌的奴隶。

“我是一条美人鱼!我可以游泳,”她大声说道,“所以游戏结束了。”她的裙子被撕裂了,而此时迎来了片刻的安宁,于是她拿起了针线,开始缝补裂口。

“我们一定要有一儿一女,”特伦斯说着把信放了下来,“因为,首先不用说,我们的孩子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他们会衣食无忧地长大。”他们继续勾勒着理想的教育模式——他们的女儿从小就会被要求观察巨大的蓝色纸板,这是为了培养思维的无限性,因为女人们在成人后就会变得实际;而他们的儿子——应当被教会如何取笑伟人,取笑那些出众的成功男人,取笑那些身着锦服、有所建树的男人。他不能和(蕾切尔补充道)圣约翰·赫斯特有一丝一毫的相像之处。

一想到在英国的生活,他的心中就充满了喜悦之情,因为他们两个可以一起用新鲜的视角来观察那些陈旧的事物;那会儿的英国正值六月,在乡间的夜晚可以听到夜莺在小巷里歌唱;当屋里太过燥热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偷偷溜进小巷里纳凉;在那英国的牧场之中,水面波光粼粼,奶牛成群结队,天上低垂的云层缓缓地掠过绿色的山丘。当与蕾切尔一同坐在屋里的时候,他经常渴望能够回到充实的生活中去,和蕾切尔一起忙碌起来。

“没有,”她重复了一遍,“我从没有坠入过爱河,如果坠入爱河就像世人们所说的那样,那这个世界就一直在说谎,只有我道出了真相。噢,弥天大谎——弥天大谎!”

他走到窗前,大声说道,“天啊,想想那些小巷,充满泥泞,长满了荆棘和荨麻,那感觉是多么美好!你知道的,还有真正的草场,和养着猪和奶牛的农场,人们散步的时候会经过装着草叉的推车——这个地方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看看那岩石遍布的红色土地,亮丽的蓝色海洋,还有耀眼的白色房屋——多么让人厌倦!这里的空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我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取海上的一丝薄雾。”

“蕾切尔——这谎言太明显了——难道你没有静静坐在那儿看向我的窗户——难道你没有像白天的猫头鹰一样在宾馆里四处乱撞吗——?”

蕾切尔也在畅想着英国的乡村:平坦的大地一路绵延起伏地延伸至海边,还有树林和又长又直的马路,走上好几英里都见不到一个人影,还有教堂的高大塔楼和造型奇特的房屋在山谷里成群成簇,还有小鸟,还有黄昏,还有拍打着窗户的雨点。

“那么现在,”她说,“别再吵吵闹闹的了,给我讲讲这世界吧;把过去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跟我说说,我也会给你讲讲——让我想想,我可以给你讲些什么呢?——我会给你讲讲蒙哥马利小姐和海上派对。船开动了,但她却被落下了,当时一只脚在船上,一只脚却在岸上。”

“我可不会生十一个孩子的,”她坚定地说道;“我也不会有那种老女人的眼神。她看人总会不断地上下打量,好像对方是匹马似的。”

他们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交流彼此的过往生活、朋友们的性格与关系,因此特伦斯不仅很快就弄清楚了在每个场合蕾切尔的姑妈都会说些什么,还知道了她们卧室装潢是什么风格的,以及她们戴得是什么样的软帽。他可以加入亨特太太和蕾切尔的谈话,还可以举办一场茶会,邀请威廉·约翰逊牧师和麦阔伊德小姐这两位接近真理的基督教科学派成员。然而他认识的人可要多得多,而且叙事能力也要比蕾切尔高明得多。蕾切尔的大部分经历都只不过是孩童般的好奇与幽默,因此她通常是在倾听与提问。

但是此刻,蕾切尔无法想象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与她的命运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他不仅向蕾切尔讲述了发生过的事情,还说出了他的思考和感想,并且为她描绘出了让她心驰向往的其他男男女女的所思所想。因此她此刻非常渴望回到熙熙攘攘的英国,在那里她可以单纯地挤在街头看着人头攒动。而且,据特伦斯所说,这世间存在着某种规律和模式,维持着生活的有序运转。也许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无论如何,还是蕴藏了无尽的乐趣,因为这似乎让他们理解了事情如此发生的背后原因。世人也不像她所坚信的那样孤僻和难以交流。她应该找找虚荣心——因为虚荣是一种人之常情——首先在自己的身上找找,然后是海伦,里德利,圣约翰,他们都有虚荣心——然后她就会发现,每遇到十二个人中就有十个存在着虚荣心;一旦她将这些联系到一起,就会发现世人并不那么遗世独立和难以接近,他们其实与自己别无二致,而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就会爱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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