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1 / 2页)
谷默朝前猛一摔,被弹丸的前冲力带出去好远,面朝下倒在泥地里,四肢还在抽搐。
苏子昂站在会场最后方,两眼陷在钢盔阴影里,脸色发青,毫无表情。身边是潘师长、刘政委等领导,他们也一言不发。
前方宣布审判大会开始,苏子昂看了下表,10点15分。他希望按计划11点结束。
谷默被两句武装人员从囚车内推出,他摇晃一下站稳了,惨白的面孔在阳光下格外刺目。他被剃了光头,从背后铐着手铐,扒掉了领章的旧军装十分难看。他被架着走向会场,途中站住挣扎了一下,似乎想挣脱架送自己走,同时脸涨得血红。押送人员有力地将他上身压弯掉了,迅速推向台前规定位置。苏子昂自从那次探望后再没见过谷默,他被转移到别的部队关押去了。苏子昂暗忖:他知不知道今天将要判他死刑?苏子昂感到轻微的晕眩,闭一会眼,再睁时便恢复自制。审判已经开始,声音遥远而断续,苏子昂听不清,但是程序与内容他早已熟知。他抑起头望着上方那大块蓝天,在整个审判过程中他都痴迷地望着它,宛如化入其中。
会场忽然骚动,谷默已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短暂的静默中,蓦地响起一阵瘆人的嘶喊:“部队呀……”
受害者母亲踉跄地扑向台面,接着受害者父亲也跑过去扶她,她拍打着台面,朝审判长哭叫恳求,土话中夹杂着普通话:“部队呀,不杀人哪……放了班长啊,不怪他啊……求部队啦,不杀人哪……”声音异常凄惨。
苏子昂愤愤道,“没胆子。”
“一个家庭毁了。知道吗,彻底毁了。所以别刻薄人家了。你站在他父母角度想想看,痛苦到何种程度?”
苏子昂无奈道:“喝酒吧?”周兴春连连摇头。“那么下棋?”周兴春道:“不会!”苏子昂说,“又不喝酒又不下棋,我俩就干坐着哀叹吗?与其哀叹,不如喝酒,态度倒更积极些。”
周兴春进屋取酒去了。
49
刘华峰低声制止身边的干部,苏子昂认出是师政治部的干事,他们分别架住受害者父母,一面劝说着什么,一面架着他们朝场外急走。不远处停放的旅行车轰地敞开车门,他们把受害者父母放进去,车迅速驶离会场。
刘华峰仿佛自语:“我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及时制止的话,会引起战士们对罪犯的同情。”他身边的干部点头称是。刘华峰叹了口气。
谷默被人按着押出会场,其动作比进场时更加凶猛利索。法场设在二百米外一个废弃的机窝里,那儿已布上十几人,大约从那人的目光中获得了指令,便同时猛踹谷默腿窝,谷默一声未出,不由地跪下来。这时,从囚车里跳出一位不显眼的中年人,大步朝谷默走去。他没有佩军衔帽徽,帽檐儿压得很低,别人辨不清他的脸,但他显然是一个军人,这从他走路的姿势中可以看出来。他戴着一副白手套,身上没有武器。
苏子昂冷冷地看着,那边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们全无言语,行动起来却十分默契。
戴白手套的人经过持枪士兵时,其中一个递出自动步枪。他接过去,边走边推弹上膛,一直走到谷默背后两三步处才站住,点点头。两个按住谷默的人同时松手,朝两旁跳开。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谷默刚要直腰,他抬起枪口,几乎触到谷默后脑:当,当。
第十章
49.歃血出征
审判大会在机场主跑道上召开。警卫排提前一天将两千六百米长的跑道打扫干净,画上了白线,标定:进口、出口、各分队位置、车辆停放区……一夜风吹,已将白线吹粗大些了。会场四周照例设定岗哨,佩带钢盔、野战服,荷枪挺立,两腿微微分开。上午10时许,部队进场完毕。除炮团外,280师所属的各部队也都奉命派出部分人员到会。他们是作为代表,把看到的一切带回去传达。炮团人员全部佩带钢盔,肩窝里靠着一支步枪或冲锋枪,席地而坐,营与营之间,保持一条狭窄而笔直的间隔。阳光蒸发出铁器的味道,大片钢盔上方,晃动着透明的热浪。会场正前方设置了三张桌子,分别是公诉人、审判长、辩护人。两侧各有一只立式音箱,音箱上镶着军徽。几个手持摄像机和照像机的军人,不断变换角度拍摄,打量场内外,接着再变换角度拍摄。老百姓们闻风赶来,在机窝的土屏顶部站着,朝这边看,好些人手里还拿着扁担、草靶,几只狗在他们腿间伸头缩脑。渐渐地,老百姓越来越多,附近几个机窝全叫他们站满了。还有人骑自行车赶开,然后把车一支,坐在上头看。但是没有一人敢越过无形的警戒线,连狗也不敢。他们比军人们兴奋。
军区检查院和法院的人走向台子,分别担任公诉人和审判长,一个中校,一个上校。辩护人的席位空着。谷默拒绝辩护。
几位地方乡镇部门的领导不引人注意地接近会场,在侧面一溜折叠椅上坐下,他们为出席这场面把衣服都换了,举止很拘谨。受害者父母夹在他们当中,始终不抬头,看不清面目。请他们来现场观看,是为了消除谷默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