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舟楫(第2 / 3页)
酒桌上互相拍马那是常态,但拍着拍着也会让人厌烦。再说现在远未到庆功的时候,关中秦军仍在不断集结,李信四十万人在方城外虎视眈眈,王剪日夜攻邯郸不止。而楚国的盟友,齐国根本靠不住,魏国靠得住了,十万大军却已尽墨。还有就是项燕,项燕死了,独当一面的统帅本来就少,他之后也就只有斗于雉、淖狡能撑得住场面。
飨宴欢畅,散宴后却是一片冷清。军事会议就在燕朝里召开,这次要讨论的主要是西进诸事。
“……以今计之,当在九月之前溯汉水而上。”郦且宠辱不惊,眼里总带着血丝。“九月之后汉水水少,关中又收粟,若王剪拔下邯郸,彼必攻我也。”
“赵使哭诉几次,请我军救赵。”靳以已经是太宰,廉舆每次都找他哭诉。
“赵国无可救。”淖狡无奈。这个问题他和郦且讨论了许多次。楚军一救赵,关中秦军、李信秦军就会猛扑上来。不光伐楚,还将伐魏。“唯有以舟楫将赵王、赵人运至郢都。”
诗云:‘伐木许许,酾酒有藇。’酾,就是滤酒用的竹筐,这是在北方,在南方,尤其是在楚国,滤酒不是用酾,而是用苞茅。苞茅两侧有刺,这些毛刺能粘附酒糟,叶子本身又带有特殊的芳香,滤过之后酒也带上了这种香气,毋忌喝的就是这种香茅酒。
同样的香茅酒倒在熊荆的酒爵里,这是新采的苞茅,新酿的清酒。
五齐而三酒,有事而饮曰事酒,无事而饮曰昔酒,祭祀后饮曰清酒。既是清酒,就要冬酿夏熟,三重而成酒,但迫不及待的楚人不到三个月就酿好了酒,缩(滤)酒后急急祭祖,以告知先祖先君,后世子孙夺回了旧郢,又可以用苞茅滤酒了。
“爽”一爵清酒饮完,熊荆大喊一声。他倒不是因为清酒好喝,而是因为自己年底就要加冠成人,加冠后就要完婚。现在在楚宫,有人防贼一样防着他,与芈玹什么也不能干。
‘爽’字是人左右腋下夹着火,意为明,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败坏、失误。群臣不清楚大王为何要说‘爽’,但大王说‘爽’就是‘爽’,燕朝内群臣附和,一时全是呼‘爽’之声。
“舟楫不足也。”输运司鄂焯提醒。“邯郸军民有四、五十万之众……”
郢都邯郸相隔千里,直接运输是不可能的。想到以前运输敖仓之粟,熊荆道,“可否先运至齐国,而后再运至郢都?”
“大楚赫赫,拔咸阳、败秦军,天下为之震,此大王之英明也。”箴尹子莫当仁不让的出列。“今之天下,楚强而秦弱,臣以为大王当称帝,如此……”
到底是文人,又是王党,子莫巴不得熊荆称帝。淖狡等人想着出列驳斥时,熊荆道:“谬拔咸阳乃工匠、工卒、炮卒之功,败秦军仗诸氏、誉士、甲士之勇,不佞因何称帝?”
子莫马屁拍在脚上,一时脸红,不想他太难堪的昭黍出言辩解,“臣闻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为而弗持,成功而弗居,大王乃圣王也。”
昭黍说的熊荆一阵心动,心里舒坦。他还是不受,恭敬地揖向宋玉和孔谦,道:“此太傅之功也。”
马屁全部挪移到宋玉和孔谦身上,两人忍不住笑,一时间群臣纷纷举爵为太傅寿,两人遂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