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 / 3页)
「你病得不轻。」嘲风紧锁著眉心,指尖在为他拭汗之余,在触及他日渐消瘦的脸颊时,浓重得化不开的忧色弥漫在他的眼底。
「我走了。」急於上胡思遥那裏拿药的喜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後,脚步匆匆地跨出庙门。
目送著喜乐走远後,嘲风回过身来,目光静静落在躺在远处的庙爷爷身上,他放轻脚步走至简陋的病榻旁,蹲下身子为庙爷爷拉拢好盖在身上的草席。当他的双眼不经意看见庙爷爷那只落在草席外的手时,种种不明的疑虑,转眼间又覆上了他的心头。
点点大小不一的红斑,静布在庙爷爷那双枯瘦的手臂上,记得先前庙爷爷只是染上了一场小虱寒,可未过数日,那场小风寒却演变成来势汹汹,令人束手无策,又不知缘由的病灾。
这几日来,为了庙爷爷的病,喜乐除了上街要饭之外,还勤跑济德堂抓药,虽然他仍旧是反对她上济德堂去接触胡思遥,但看在庙爷爷一日日病弱的份上,他硬是把到口的阻言全都咽下,照喜乐的话,日日守在庙爷爷的身畔,代她好生照料著卧榻不起的庙爷爷,他的指尖小心地抚过庙爷爷臂上松垮的软皮,在那显眼沭目的红斑上游移。
在庙爷爷病倒了後,他一直很纳闷,为何有他在,竟还会有病魔能够入侵这座庙?
」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来得太突然的温情,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我还曾想吃掉你。」
「那是因为你那时还不懂规矩。」庙爷爷笑开了,按著他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
倚在庙爷爷的肩上,看出去的夜色,是如此祥和宁静,春夜也显得格外的温暖,许多先前不曾有、也不敢有的想像,悄悄地渗入他的心底,逐渐扎根茁壮。
他拉长了低低的音调,「我可以……跟喜乐一样也叫你爷爷吗?」一直以来,他就很想拥有家人,更想知道那份和乐的滋味。
在这座有著土地公护佑的庙裏,他见不著任何病魔,更遑论他本身还具有解灾镇厄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会让病魔乘虚而入,但庙爷爷病倒却是不争的事。
重重的疑点令他想不清,而庙爷爷一日日的病重,更是令他有著难以言喻的不安,像是种未曾见识过的恐惧,正在他的心底缓慢酝酿发酵,眼看著它就将揭幕,即将展现出他所未见过的那一面。
闷沉的重咳断断续续地响起,他拉回了心神,伸长手臂取来搁摆在一旁的水盅,小心地倒了一碗水,想让咳得厉害的庙爷爷润润喉。
「爷爷喝水。」嘲风一手轻扶起他,看他就著碗困难地喝下清水。
方喝下水的庙爷爷,正想躺回去时,怱地涨红了脸,再次惊天动地咳了起来,连绵不绝的深咳声,顿时充斥了整座室内,嘲风见他咳得喘不过气来,连忙扶坐起他为他抚顺喘息,半天後,才看著又喘又累的他疲惫地躺下。
「正好,我还缺一个孙子。」庙爷爷的声音听来柔和又催眠,搁在他身後的大掌,一下下地拍抚著他的背脊。
夜色又恢复了静谧,点点夜露,在月色的映照下莹亮若珠,而在他们身後,浅浅的月光照亮了喜乐的容颜,搭了件衣裳倚在门边的她,不出声地静看著月下的那对祖孙俩,她的唇角满足地微微上扬。
人间的日子,很像一声叹息,一眨眼间便溜去。正当他认为,多年来求之不得的快乐即将来临时,他却不知,人间偷偷埋藏的那些悲伤,已准备接手来到。
「嘲风,你看著爷爷,我去去就回来。」急著出门的喜乐,边打点著东西边回头对跟在她身後的嘲风吩咐。
「好。」他难得地没有像从前那般硬要跟她至每一处,只是无意见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