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 / 8页)
“早已不想了。”她含泪猛摇头,紧捧着一双枯瘦的手不敢放,也不再妄想扎针。既知神仙难救,体内的剧痛已是难忍,她怎忍心让阿娘萎缩的皮肉再受煎熬。
早已?向轻眉虚弱地苦笑。这孩子的嘴巴怕是磨不利了。
她哪有资格要求棠儿如何?棠儿肯连夜飞奔回来看她最后一眼,她已心满意足,能再苛求她什么?这孩子她自小便没呵护过她,养成她又硬又掘的脾性,能怪谁呀?可是她割舍不下亏欠甚多的女儿呀!
她的棠儿不若雪儿满嘴混话,涂了蜜似的天真性子让人甜透心扉,处事虽比雪儿冷静,个性却奇倔无比,今天若不是她命在危夕,棠儿会回来吗?
“阎王取命不留情。”风恋棠接住血流不止的手腕,泪眼婆娑,明白自己不能再隐瞒熬错汤葯,致使毒性一发不可收拾至无葯可解的局面,她救不回娘一命了痛苦的掩脸拭泪,风恋棠恨起自己。她这双救人无数的手,现下竟救不了娘!
“哦?竟是‘阎王笑’吗?”莫怪乎棠儿要面色灰败了,中了这味奇毒,就算是大罗神仙驾临也来不及救她一命了。“傻孩子不准再责怪自己,若不是娘胡涂错将“阎王笑”当“佛见愁”来解,也不会通自己走上绝路”
向轻眉粗嗄的自责突破凝吶的钱气噎着,猛烈呛咳着,吓坏她泪眼迷蒙的女儿。
“娘”风恋棠顽固的拿起银针,不顾向轻眉抗拒的神情,只想略尽人子之孝、医者之心,至少能为她止止疼,活络气血。
怎能怪娘?这两种毒葯问的差异,别说是寻常人,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大内御医也未必能分辨。‘阎王笑’之所以难解,在于发病的脉象、征兆与“佛见愁”极为相似,容易混淆大夫诊治;娘只略通医理,怎能诊断得出?
寒积于内,热越于外,其热为假热,其寒为真寒,由娘紊乱的脉的断来,毒性已散入三焦,遍及五脏,这是通经断络的奇毒糟了!
轻轻放下伤者手腕,青衫女子大惊失色地转身下榻,跌撞至桌边,忙端起葯碗慌张凑近鼻子。
“棠儿,莫莫慌了神。”躺在病榻上的白衣妇人从女子慌张的神色瞧出己身的大限,中毒后因疼痛过剧而显浮躁的心,渐趋于平静。
真的是
浓烈的酸涩一古脑儿从喉间灼上眼皮,青衫女子眨眨发烫的眼,强行吞下泪水回转床边,绝艳的面容一片空白,不敢泄漏些许心绪。医人无数使她太清楚时间的宝贵,不能浪费做无谓的哀伤。是绝望中仅能做的挣扎,她自皮索内抽出银针意图封住白衣妇人的六支阳脉,抑制毒液蔓延,才扎下三针,气息奄奄的伤者已伸手制止她。
普天之大,能断出两种毒葯异同之处的奇人异士,屈指可数,‘阎王笑’是种乍诊似阳,其实是阴性无比的香毒,它最阴诈的地方在于引用“佛见愁”的解葯当毒引,诱发奇毒。中了‘阎王笑’的人,发病的三日内若没服用“佛见愁”的解葯,自然会不葯而愈:反之,则必死无疑。谁都知晓“佛见愁”的解葯奇寒无比,却不明了‘阎王笑’是味阴寒的奇毒,最碰不得苦寒的阴葯。
风恋棠只恨自己回来得太晚。
两天前接到娘的飞鸿,她不敢耽搁片刻,挑上千里马日夜兼程自香山赶回。提心吊胆赶路的沿途中,她心底莫不怀着一丝丝期盼,希望娘能忍下万节穿心之苦,莫擅自服用汤葯,结果还是太迟。
悔恨的泪水自风恋棠艳丽的面容滑落,一滴滴溅上绣花锦被,若早春朵朵绽放的牡丹花,湿濡了向轻眉的心。
“莫伤心,娘呵呵活够了。”虚弱地摇头阻止她开口,向轻眉心怀歉疚地凝倪她良久,想将母女俩分隔的十年时光一口气补回。“棠儿,你恕不怨娘在你八岁那年不顾你心意强将你送到哑婆那儿学医便放任着你不理?”怜爱的眸光曾在顷瞬失去光泽,让哀伤欲绝的风恋棠一阵胆战心惊。
“别忙了告诉娘,究竟是什么毒?”
“先让我”对了,血葯!自皮索裹拿出匕首朝手腕划下,风恋棠未皱眉眼,焦心地将缓缓滴出血的手腕贴近妇人嘴角,让泊泊流出的血泉滋润她干裂的唇。
“别费事了,娘不喜欢。”垂危的妇人顽抗地偏开头,不接受女儿的一番心意。“你心底明白,娘已没救,何必浪费珍贵的血葯”
“我”
“娘要知道,我中了什么毒?”气弱的病人竭力板起面孔,那使劲出力的模样可疼熬了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