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 / 8页)
什么都没有。
可在见到北海那义无反顾也要留在人间的神情时,他动摇了,甚至,在他体内兴起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嫉妒之情,在那一刻,他很想问北海,那是什么感觉?
指尖碰触过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水色光影中,他看见了面孔模糊的自己,那个创造了天宫,却又始终不明白海皇为何情愿抛弃一切,就为了个平凡的人间女人留在人间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那名曾经栖息在他心底的红发女子,也或许是因为,他始终都惦着海皇北海曾经在百年前问过他的那句话。
告诉我,在无穷无尽的生命里,你可曾有过想得到的东西?
想得到的东西?
当时的他,在北海的目光注视下,就连一个答案也无法浮上心坎,在他的脑海里,思绪只是一片虚无,一种,令他感到心惊的空白。
火炬光影在雪地中急急闪烁摇曳。不待宫外叛军有下一步举动,晴谚长剑一扬,率先跃上前挥剑一鼓作气斩下敌将的首级,并乘势将长发一甩,浓密的发丝紧紧缠住另一个首当其冲的叛军副将,她使劲一转首,发尾上所系的柳叶薄刃即以尖锐的刃缘将对方锁喉,动作之快,甚至让瞠大眼的他来不及发出声。
乌黑的发丝飞扬在雪夜里,薄如蝉翼的雪花纷纷坠地,似想粉饰人间的罪愆,但覆在地上的新雪,很快即遭温暖的鲜血染红,并在遭足印重重踩过后,再不覆洁白,一如人心,无论再曾如何的无瑕,此时,也只能沦为人间泥泞。
谤本就不给叛军任何喘息的片刻,叛军副将一倒地,晴谚手中赤红的剑尖即指向天际,位在她身后的皇军们,倏地如潮水般朝宫外的叛军一拥而上。
血泪不难,甚至是唾手可得,一个动作、一个转身,都能轻易地催出一摊。
生死容易,就近在刀剑咫尺之间,当空一刀、横颈一划,就将合眼再见不着天明。
为神千年,这天上地下,有什么是他无法唾手可得的?就是因为得之太易,他与其他众神一般,从未渴望过什么,也不曾特意去追求过什么,他只是日复一日的过着永无止境的日子,享受着他也不知为何他该得到的一切,而在下方的人间,无论是袅袅香烟,或是神子们衷心信祷,那些都与他无干,天界无止无境的欢愉与一成不变的生命,才是他永远不变的所有。
但在这永不见尽头的生命里,他可曾像北海一样,因为追求过什么而有着一双闪亮的眼?他可曾像北海一般,因有了理想目的,故而浑身热血沸腾,宁愿抛弃一切也要全力以赴?
没有。
低首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丽泽只在空白一片的掌心里,瞧见了一片虚无,那种深到骨子里,却又什么都捉不住的空虚。他什么都不想要,也从不想去尽心尽力得到过些什么,因他没有那种目标,也没有那种只有凡人才会明白的动力。
身为海皇的北海,可以为爱不顾一切逆天留在人间,那他呢?除了为神子战死外,他曾拥有过什么?
于是在这夜,百年来始终静立在宫门两旁,两具与宫门齐高的帝国先帝石像,低首默然地瞧着底下正发生的一切。
并继续,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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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想过,他为何执意要来这座人间。
舒适侧躺在神宫后头花园水池边,在这水光掩映的午后时分,丽泽伸指轻轻搅拌着平静无波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