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1 / 3页)
我不由倒抽一口气。原本想含蓄一点,不愿开口就说“怎么没有拿钱来!”让对方和自己都尴尬。关系再不好,也不便无礼,所以尽管已下定了决心直言不讳,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一个小弯,不想这一拐就拐不回去了,对方不想回去,他一直利用的就是你的虚荣,你的迂腐,你的软弱,以及你身上一切与所谓的教养有关的恶劣习性。我被激怒了,被自己激怒。
“那你就该带钱来!!”
我一下子冲到了他的面前,大叫大嚷,同时听到自己的嗓门儿高得都有些破了。可惜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尊容,想来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样子形同任何一个泼妇。他显然没有料到,被吓了一跳,怔怔地看我,像看生人。他不认识我了,他从没有见识过我的这一面,我自己都没有见识过。它一直潜伏在我的身上藏而不露,如果不是因了他,也许会终生潜伏,仿佛医学上的健康带菌者。是他刺激出了我人性的弱点,我的人性恶。都说一个女人是一所学校,反之,不也同样?
他回过了神来。
“我上次不是带钱来了吗?”
我决定直说。当面。索要。儿子的出生不仅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生活内容生活追求,看来还将改变我的性格。
我让小梅抱海辰出去晒太阳,让冉也去,家里只一间屋子,不想当着第二个人的面跟人要钱。我必须抓紧时间,他们晚上就走。直觉地感到,冉这一走,彭湛跟这个家就算割断了最后的一点有效联系,从此后他极有可能黄鹤一去无消息。突然发现冉在我这儿对彭湛是一个牵制,冉之于我之于他居然还有着人质之于对立双方的作用,否则,仅凭我,怎么会叫风流倜傥日理万机的他千里迢迢赶来坐在这里?想到这儿我不由得要笑,尽管心中阵阵痛楚:我喜欢冉,心疼他。但是,这喜欢这疼,终究还是没有能够超出继母对继子的范围。
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直挺挺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带着警觉,戒备,那神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与你陌生而相互面对着的一只猫,一只狗,或一只其他的什么兽。
我是这样开的头:
“我的信你收到了吗?”
“嘁!”
“两千多呢!一个人一年的工资呢!就是拿到法院里判,也不能说少!”
“哪封信?”
“让你来接冉的信。”
“当然收到了。要不我怎么会来接他?”停停,又补充一句,“一收到我就来了!”
口气里带着点讨好,我想这是因为心虚的缘故,我不会因之所动的,我继续说:“我让你把冉小时候不穿的衣服给海辰带来……”
“那得找!不知道在哪个柜子里,都是他妈收拾的,我那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