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 / 2页)
第三回:危崖惊魂无说处(3)
那老船家大笑着掀掉头上蓑笠,扑嗵跳下水去,小船儿在江心里直打着转。南宫琳正惊慌间,那老船家早凫到小船的另一侧,飞身跃出水面,如大鹫般扑将下来,两手疾伸有如鹰爪,捉住南宫琳双肩,将她掼下水去。南宫琳自小在北方长大,不识水性,几口江水下肚,全身便酥软了。那老船家逮住她的一只手,脚下踩着水浪,如行平地般,将她托上岸去。
对岸芦苇丛里闪出一条人影,低声问道:“楚爷,这就是放火烧庄的女贼么?”那老船家点了点头,问道:“慕非,杜老哥和你家少爷哪?”那人道:“在堂屋里下着棋啦。”那老船家笑道:“呵,他俩倒好生自在!”扣着南宫琳右手脉门,投东而走。三人在芦苇丛里左钻右窜,曲曲折折走了约四五里路,迎面闪出两三间茅屋来。
萧靖发足狂奔,朝洞口窜去,眼看就要飞身跃出,脚下地面却陡然坍塌。两人脚下踏空,就似炮弹般飞速向谷底坠落。
幸亏萧靖眼疾手快,在万分危急之际,伸手抓住洞口老麻柳树垂下的一根拇指般粗细的长藤,两人悬吊在了半空。地表上面,此时已然形成一条宽约半丈的巨缝,不时有土石滑落;崖下亦是烟雾滚滚,深不可测。南宫琳浑身发颤,两眼更是紧紧闭上,不敢多看,忽听萧靖大喝道:“小心!”睁开眼来,登时魂飞天外,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从上面飞坠而下,直向自己头上砸来。南宫琳吓得两手酥软,抓捏不住,身子直往崖底滑落,在惊惶间胡乱伸手去抓,逮住了萧靖的右脚,再也不肯轻易放手,委屈地大声哭了出来。那块巨石堪堪擦着她的背,跌下谷去,等了半柱香的工夫也未曾听见其落地之声。
萧靖抬头见两人所攀老藤因不堪重负,已然开始羧裂,随时可能断折,但处于此等情景中,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又不得脱身。正冥思苦想间,突然听见绝影在崖上长声嘶鸣,心中大喜,低下头对南宫琳说道:“你且不要忙着哭,我已想到脱身之计了。快把手给我!”
经过来回几次试探,萧靖左脚终于踏在身侧石壁凸出的一小块山石上,单手抓住老藤,弯下腰来,捉住南宫琳的小手,向上猛力一提,将南宫琳抛了上去。南宫琳飞出地面约有三丈多高,眼看又要跌将下来,萧靖紧撮食中二指,在嘴边打了个呼哨,绝影从崖边涌身跃出,将南宫琳稳稳接住,安然落到对岸。南宫琳恍若腾云驾雾般,好半天才定下神来,下马扑到崖边,见那根老藤从中折断,萧靖已然了无踪影。
南宫琳望着崖底,纵声痛哭道:“大胡子,大胡子。”绝影亦低头垂泪,哀嘶不已。南宫琳哭红了两只眼睛,方才止住泪水,依依不舍地跨上绝影,迎着一轮红日,一人一马,形单影只,缓缓地步下山来。
南宫琳纵马一路急驰,到得午间,已奔出三百多里,打过尖后,纵马又驰。如此行了数日,渐至江浙境内。这日酉牌时分,到了一条大江边,欲寻船渡江,举目四眺,江面上水天一阔,波澜不惊,并无船只来往。原来,此处渔民因听说元军将至,都举家迁往福广一带去了。南宫琳只得拨转马头,溯江而上,指望能寻见一只渔船过江。行之不远,忽然听见江面上有人高歌:“
少小推英勇,论雄才大略,韩彭伯仲。干戈正汹涌,奈将星天耀,妖氛犹重。几回看剑,扫秋云半生如梦,且渡江北去,朱门寄迹,待时而动。本待学,鹤陵霄鹏搏远空,叹息未遭逢,到如今教人泪洒西风……”
歌声凄楚苍桑,余音袅袅,不绝于耳。芦苇丛中慢慢地摇出一只小船,咿咿呀呀投岸边而来。南宫琳喜出望外,高声叫道:“船家,这里有人渡江。”那老船家听罢,高声应诺:“来勒!”,竹蒿点处,脚下小船一似狂风卷败叶般飙射而至,凑到岸边。那老船家一手把竹蒿点定了船,道:“姑娘,过江么?请!”南宫琳牵着绝影刚踏上小船,那老船家就把竹蒿望水中一点,双脚一瞪,脚下渔船箭也似地往江心去了。南宫琳几乎站立不稳,惊叫道:“船家,慢点!”那老船家也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点划竹蒿,高声喏唱:“
我自有屠龙刀,倚天剑,射雕宝弓,又何须弄毛锥角技冰虫?猛可里气冲冲,这鞭梢儿肯随人调弄,待功名铸鼎钟,方显得奇才大用,任区区肉眼笑英雄!”
南宫琳心知不妙,暗暗拔剑在手,叫道:“船家,我不坐你的船了。快划回去!”那老船家冷冷地道:“坐了这奈何船,横渡了这忘情川,前程往事皆坠缥缈间,岂有回头之理?”南宫琳叱道:“你到底是甚么人?”那老船家哈哈大笑道:“阴间摆渡人。”南宫琳怒道:“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人!本姑娘可不是吓大的。”一剑向那老船家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