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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很难有好命。”含青嘟噜着,从抽屉里又取出一串银项链挂到自己脖子上。
“有两个办法可以改变你的命运。”柳青往唇上淡淡抹了点口红,又抿了抿唇说。
这一两个月,含青没给柳青打过一个电话。柳青估摸着她又有故事了。含青就是这样,电话来的最勤的时候可能是她最无聊最没有灵感的时候。否则,她会突然寂静一阵子,然后扔出一个爆炸新闻。要不是柳青了解她这突发性行为之间隐藏的连贯性、必然性,了解含青爆发性行为的内质是成熟的性格和稳定的思维、行为方式,她会和公众舆论一样把含青当成“疯子”。柳青不止一次对含青说她应该成为艺术家。她的骨子里充满着艺术特质。而给资本家打工则是对这种艺术特质的扼杀。但含青却总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依然故我地用她艺术家的思维去做按部就班的工作。只是在工作之余,行一些惊天动地的壮举。
比如说石天明。
柳青今天中午才听说石天明。含青花了两小时讲了她的石天明。给柳青的感觉,含青这回动真格了。含青的情绪好像完全操纵在石天明手里。不管石天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含青这种痴迷都是要命的。含青在男人眼里可能会被看成冷血动物,但只有柳青知道含青骨子里是个情种。真爱起什么人来是会呕心呖血的。
“小青青呢?今天怎么没去接她?”柳青已经收拾停当,拿起梳妆台上小青青和含青新拍的合影看着。
“她爷爷奶奶把她接回大连避暑去了。再过十来天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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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赶到含青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她T恤牛仔,一副极随意的打扮。含青一见就嚷了起来。
“小姐,晚上是去卡拉OK跳舞,你怎么这身打扮?”
“我感冒了,唱歌绝对不行了。跳舞嘛也只能凑合了。”柳青说着站到穿衣镜前,放下盘着的长发,端详了一会说:“这头长发,好像是应该配一条长裙的。”
含青从柜子里取出那套“红房子”附近买的黄色裙衫,递给柳青说:“新买的,你试试。”
“最近何晓光没闹你吧。”
“小青青不在,他没闹我的由头。小青青一回来,他少不了闹腾。”
“你也真是,怎么找了他。你们俩怎么能过十多年?”
“这是命。”
“可命是由人的性格决定的。”柳青说着突然把含青脖子上那串木制项链取下来,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柳青在镜子前比了比,说:“太明艳了,给我找件冷色的吧。”
“一天到晚穿那些灰灰暗暗的,不老都穿老了。”含青咕嘀着找出一套灰黑色连衣裙。
柳青穿上它,果然别具一格。裙子式样很简单。圆领无袖,腰后系一个松松的结,裙摆很大。但柳青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她能赋予服装生命。柳青的美是带有让人敬畏的距离感的。貌不惊艳,却是一幅值得收藏在记忆里的艺术珍品。可真正敢买这幅真品的人,却都会去掂掂自己的实力。所以柳青身边从来不缺仰慕她的男人,但却没有男人敢对她轻薄。她也从不在意男人们对她仰慕还是不仰慕。她的生活空间虽然不满,但她已经为这不满的生活画了一个圆。她安静地在圆里画画,等着她远渡重洋的男朋友。她的圆里有一块是留给含青的。含青的圆里有一块是留给她的。从情感意义上说,她们俩相爱,这是勿容置疑的。这些年含青男朋友换了几拨,但唯一不变的,是和柳青的友情。
她们的相识很简单。一个画展上,含青在一幅冷色调的风景油画前站了很长时间。这幅画三分之二的画面是海,三分之一是沙滩。沙滩上有一个白色的躺椅。躺椅面向着深蓝色的海。椅背上搭着一块红浴巾。椅上无人。但椅边的沙地上却放着一个酒杯。酒杯口上隐隐约约印着一个红唇印。酒杯边上是一瓶白兰地。这幅画的作者正是柳青。而含青是伫立在画前时间最长的观众。柳青事后说,她当时有一种感觉,躺椅上坐的人应该是含青。那天,含青站在画前那种落寂的感觉,简直和画面所要表现的主题浑然一体。使从不主动与人搭话的柳青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说了一句语出惊人的话:“你喜欢这幅画是么,小姐?那就送给你吧。”
于是,这幅画从此就挂在了含青的卧室。画的作者从此也走进了含青的生活。何晓光不喜欢这幅画,但这幅画却在他的眼皮底下挂了三年。他走后,这幅画与含青的家更相配了。柳青也和含青更相爱了。这种爱不是男女间那种情天恨海。她们之间的爱很平静。没有责任,没有契约,没有要求。除了“神交”就是天衣无缝。五、六年了,没有发生过一回争执。渐渐地,她们之间的友情成为她们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互相需要,但又各行其事。有时她们十天半月不打一次电话,几个月不见一次面。有时,她们可能一天打三、四个电话,一周有三、四天住在一起,晨昏颠倒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