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1 / 2页)
“对!”蓓姐说:“惩罚的期限既然是永远,那么通过惩罚就有可能成为永远,只要巨石还在推动,永远的可能性就存在。自由有什么用?自由是一种诅咒。西西弗如果肩上没有巨石,恐怕又要埋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了!”
“哎呀!”马湘嚷道:“什么之轻之重啊!那也太辛苦了。得到永远又怎么样?要是我才不干呢!我也不相信西西弗如果是个人他能坚持到底,不过是个神话罢了!”
蓓姐微笑说:“是神话。但我们可以姑且相信它是真的,这样你就会发现西西弗之所以能坚持的理由不是没有,永远的惩罚的迷人之处在于——通过惩罚有可能成为永远,而不是绝对成为永远。万一哪天巨石碎了呢?万一诸神哪天赦免了他呢?……因为结果既知,就失去动力,唯有‘可能’,才能让他忍受如此单调重复的惩罚。”
我本来没怎么听懂,但面对如花似玉的姐姐们,不说两句实在有些丢脸,于是避重就轻地说:
“那家庭条件有点儿好哦!这么随意。”马湘说。
“哪里。我是闲人,读书免得惹祸,所以家里人都支持。”
马湘拍手哈哈大笑。琳姐揪住她,说:“死丫头,你淑女点儿,不然明天还你请客。”
我们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琳姐话少,胖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马湘话最多,声音最大,笑声疯响;豆姐姐边嗑瓜子边听,时不时瞅我一眼,笑;蓓姐喜欢打击人,道理深沉,酸味儿重。后来,大家笑够疯够了,豆姐姐多半为了讲给我听,说起西西弗的故事,她说:
“西西弗被诸神惩罚推一块巨石上山,推到山顶巨石会自己滚回山脚,西西弗必须又从山脚重新推,就这样周而复始,期限是永远。
我说准备在外面租房住。豆姐姐不高兴了,问我为啥?我说一个人方便点。豆姐姐说:“方便是方便,但你不学着适应集体生活咋行?你要读两年啊!”
我说:“先暂时住外面,等习惯了再说。”
蓓姐递我一支“柔和七星”,自己也点了一支。香烟在她指尖如此和谐,仿佛本来就该由女子来吸。蓓姐爱笑,吊梢眼风,喜欢斜睨;笑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猛地睁开,仿佛湿漉漉的月亮从海面猛地跃出,于一瞬间摄住你心神。
刚才那个温柔姐姐,跟一个大眼睛姑娘,各提一塑料袋零食进屋。豆姐姐赶紧介绍:“这是琳姐,夜大学英文的;这马湘,跟你一样是文秘自考班的。”
大眼睛马湘听说我也是读文秘的,拍手笑问:“你一班还是二班?”
这样的惩罚十分可怕,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但让我们感到困惑的是——西西弗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躺在山脚下晒太阳?神并没有说过,巨石推到山顶不滚落,西西弗就能够自由啊!”
琳姐笑说:“西西弗肯定觉得晒太阳也是一种惩罚,不如听话点儿,说不定诸神哪天会赦免他。”
“NO!”豆姐姐打个响指,说:“我理解的是,西西弗是整个人类的象征。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推巨石上山,如此单调重复的生活,跟我们多么地像啊!”
蓓姐笑道:“哎呀!豆豆,你也太悲观了,我觉得西西弗之所以不逃避命运,坦然接受,是因为他发现了永远。”
“什么?永远?”豆姐姐讶然。
“二班。”
“哎呀!我一班的。”
琳姐打趣道:“一班二班还不都是同学,你叫唤啥?还不快摆桌子。”说着,又笑着对我说:“豆豆的好弟弟来了,我特地抓马湘陪我请客,你别客气啊!她有钱,就是小气,难得宰她一回。”
“我哪里小气了,你才小气,哼!”马湘小嘴一撅,不依地嚷嚷,跺跺脚,“扑哧”一笑,问我:“你为什么来读自考?”
“姐喊我来就来了。”我指指豆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