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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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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用两手搏命lar,

人穷就更加要鼓劲。

多劳多得,多劳多得,多劳多得,搏命捱!

……

脚步自动形成一条循环流动的纽带,一个跟着一个,不敢怠步。这种感觉在乘坐香港地铁时尤为强烈,人们总是在奔跑,车门行将关闭的时候总是会最后挤进来一个人。似乎如果突然停止的话,就会有人变成香港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刊登在报纸上的那些“数字”。同样的压力,较之港人会显得颇为沉重(比如说非典时期,香港政府委派心理医生指导病人防止其自杀)。金钱的重要性体现在香港因人口密集而诞生的凸窗(凸窗曾像早期的笼屋那样,是最有香港特点的一类窗户,它的窗台曾作为儿童的“卧室”)、“钻石”形平面、“剪刀式”楼梯、空调机窗板上,伴随着成长中的视野变换。

因为吸收速度迅疾,刚刚流行的旋风还未停息,另一股飓风又已经来临,像沙漠中的沙砾,“风”成了雕塑师,不可确定性和变幻莫测成了“主题”,浅藏在沙砾底下的任何思潮都根本来不及巩固,也找不到安全地基,就行将摧毁。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两生花”、“香港部落”、“音乐传讯”等独立厂牌推出的唱片里,虽然Sample技术或者其他手段的电子(音乐)技术完全合乎潮流,但是听起来却像是“扒带”音乐;为什么在谢霆锋、冯德伦、夏永康等青年新锐导演那里,看到的只是“实验电影”的几缕羽毛,而香港业余MV自拍大赛作品《神经花园》还忙不迭地向羽毛“致敬”。

梁文道:

所有外来的潮流文化、流行文化来到香港,就变成了一种彻底装饰性的潮流。人们去RAVEPARTY,并不是因为RAVEPARTY里有什么样的精神、什么样的价值、什么样的感觉,他只是想,我身为潮流的一分子,怎么能不去RAVE呢?……香港是一个非常追逐表象的社会,它很单一,单一到只追求表象,整个社会只往同一个方向去,所以,香港的夜生活也很单一化。你跟台北比,台北有通宵的书店、通宵看漫画的地方,嗜好很多元化,但是香港不会的。在香港,你从来只能讲机会,我不能说我永远坚持做牛仔,只能说这一阵子大家流行牛仔,我就搞牛仔这一套,要看准时机,过了半个月,不流行牛仔了,我就要另搞一套,是这样的。香港人的执著,是执著于别人怎么样看他。西方的潮流,在流行热潮过去之后,还会有一批人,数量不大不小,还会坚持那个潮流,比如朋克,今天一点都不流行了,可是英国还是有些人,就是朋克,永远朋克下去。但是香港不会的,因为过时了,过时就会被人笑,他很怕被人笑。

而且,香港的年轻一代丧失了一种东西,就是嗜好。你问他们,现在喜欢什么?他会说,喜欢打机(电子游戏机),喜欢唱卡拉OK,还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喜欢睡觉。但是,这些是嗜好吗?嗜好的定义,不只是某种发泄,它对人的要求很高,要有某种坚持、某种兴趣、某种因兴趣而来的长期关注和发展,它会成为一种学问。十几年前,还会发现许多年轻人集邮、野外宿营,他们有这种嗜好,但是现在你会发现这种人越来越少,兴趣越来越单一、越来越浅薄、越来越同质化。前一阵子流行过集邮,但不是因为嗜好,而是因为流行,有几张邮票炒得很贵。看漫画很流行,但它也可以是一种嗜好,外国有些漫画迷很专业,到处去搜集各种版本,香港不是,看漫画的人很多,出了一本什么新漫画,大家都去买,但是看完就丢掉了,从不去问那些漫画到底是什么意思。香港的年轻人越来越浅薄,而且是一种集体性的浅薄,大家越来越像、越来越一致。香港也越来越单一,越来越缺乏个性,越来越成为一个一元化的社会。

在这种视野下,诞生了一种特殊的价值观和审美趣味。比如香港天主教社会传播在港九新界11所津贴中学进行的一项有关青少年偶像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七成被访者心目中的偶像,首先是本地歌星,其次是电影明星和电视演员—就不足为奇。香港作家西西在《浮城志异》(1996年,青文书屋)说道:

……又或者是因为香港人的现实性,在这个生存法则尤其鲜明、尤其讲究效率及回报的城市,人们上紧发条,就像《麦兜故事》中那只小猪的妈妈麦太般:

一定得!一定得!多劳实会得!唏!

人肥就更加要醒目。

多劳多得,多劳多得,多劳多得,搏命做!

人穷就更加要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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