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 / 2页)
“大家知道吗?我们新民高中,在反右斗争中,曾经镇压过6名反动学生!现在仍然在监狱里服刑!”
会场上鸦雀无声,我真正的体验到什么叫做空气的凝固!我不敢抬头看四周,我想,一千多双眼睛都在死盯着我,老师也盯死了我。他们越是为我担心,我越感到压力的沉重;[奇Qisuu.Com书]他们越是同情我,我越感到走进了最后一层地狱。
政治形势和王老师一样咄咄逼人,这绝不亚于后来的“文革”那种极度的恐怖。
其二,我也想成全那算命的先生,让别人少说他“瞎算”的闲话,盲人活得不容易。
就这样,经过一年的“咬牙”,我已由原来全班学习成绩第48名,上升到第14名。有得就有失,鱼和熊掌真的难以兼得。
我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思想上不要求进步,行动上不靠近团组织,从来没写过一份入团申请书。
这绝对不能怨我啊!要命的是,我的家庭成分和社会关系,比我的“表现”还一塌糊涂。谁不想入团啊,我没有希望入团!我的两个姑姑,一个是地主,一个是富农,两个舅舅都是富农成份。我家在土改时被定为上中农,即富裕中农。那年月,社会上刮起一股“敌视”、“仇视”富裕中农的狂风,富裕中农和地主富农已经没有区别了。土改时,地主富农被分了,富裕中农没有分他们包括土地在内的任何财产,成了解放后农村最富裕的阶层,存在“复辟”的危险,所以要严厉打击。而我的父亲又当过国兵、伪满警察……所有这些的“黑幕”,使得我入团的愿景一片漆黑。
实现自己的愿景,不辜负同学的期望,智取华山只有一条路可走。我坚信,只要是在学习上出类拔萃,考上大学还是有希望的,实现理想还是有路可走的。
就是那天,我以外地还得到张柏芝对我的肯定,从来没有过的“肯定”,于是我永铭于心:
“这是按成绩排列的,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这句话,绝非仅仅是绕梁三日,而是萦绕我心头30年、40年……至今犹存于耳。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良好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认可与赞誉,弥足珍贵。
读高中时,学校有过一次问卷式的调查:什么书对你的影响最大?你得到什么启迪?我答非所问:和初中同学的一次谈话……
谈话那天,我几乎彻夜未眠,自然也想起了那次算命。
也许是算命先生害了我吧。一想起他,我就拼命地钻书本,如醉如痴。那时我更期待政治气候的温和,但政治空气却在不断地“恶化”,即使我张大嘴,也喘不过气来。
总不能让凝固的空气把我憋死吧?在“政治讨论”、班会发言中,我难免发一些“牢骚”,虽然我牢记“闲谈莫论国事”。
于是,在一次全校性的大会上,其实就是整饬生活纪律的大会,几乎叫我万念俱灰。
管理学生生活的王老师王常福,被学生赐号“特务”。他点名把我列为全校三个“个别生”之一。点名的时候,王老师声色俱厉,音调抑扬顿挫,俨然是对我们“罪行”的宣判。这个宣判,无疑是剥夺了我迈进高校门槛的权利,一个人政治生命的结束语!
我“认罪”,我的某些言行已经和“地富反坏右”份子站在了一起。我沮丧,我害怕,因为王老师在大会上还说:
我果真不同凡响吗?我在问自己,也自问自答:试试看吧,反正算命先生和张书记“黑白两道”说的如出一辙。然而,这和预言绝对成不了“婚配”。
现在的罗家房中学,成立于1956年,当时只有两个初一班。到1958年时,全校3个年级一共8个班,三年级两个班,二年级两个班,一年级四个班。且不说教学质量如何,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新民六中的“劳务输出”可是在全县名列前茅的,我们的老师在抱怨中一不小心透露的。等我考进新民高中时,我才知道,六中的学苗个个矮人一头。录取成绩单上,我各科的平均分数是59分,比我班最高的差32分。这种“抵挡高就”的劣势,着实令我惴惴不安且忧心忡忡。
入学的第一天,校团委书记赵恩海(文革后任校长)给新生讲话,其中一句至今记忆犹新,不能忘记:
“现在,大家站在一个起跑线上,三年后看谁第一个冲刺!”
起跑线只有一条,而运动员的水平线何止一条两条?但我还是咬牙上线了,以不辜负张柏芝对我的鼓励与期望,此其一。那时她所以把秘密告诉给了我,就是给予我温暖与激励,因为我的周围环境让我很心寒,她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