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 / 2页)
第二年,小女儿也上学了,她也承担起做饭的角色,三个人一替一星期做饭。“看谁做得好”,我鼓励他们。
孩子们很懂事,见大人实在是太忙了,早饭也有他们尝试着做了,腾出来时间我就侍弄菜园子,或是捡柴禾。
农村的早饭一般都是苞米面的大饼子,孩子不会用碱,做出来的大饼子常常又黄又硬又酸。
女儿个子小胳膊也短,站在地上够不着锅,就蹲在锅台上贴大饼子。锅的上部分贴大饼子,下面就熬汤,连饭带菜一锅出,省柴禾也省事。又一次,老二贴大饼子熬汤时,竟然把一瓢泔水倒进锅里。他舍不得汤里那一点油,没有重做,我们就成了喝泔水的猪了。觉得不是味道,他才说出底里根由来。
第一次养猪,还没等出栏就病死了。打进去猪仔的本钱还不算,吃了那么多的糠皮和粮食比猪仔还值钱。孩子妈妈伤心得落泪,自叹命苦得不到“血财”。“血财”就是养猪鸡等畜禽得到的钱财,据说是和每个人家运气有关,和你的血脉相连,不可强求。当然了,我们不信这一套,就口挪肚攒又凑够了买猪仔的钱,为了生活又一次孤注一掷。这头白毛的猪还算命大,养了一年又两个月,国庆节的时候卖给了二道房六队。自打自己过日子,我们头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钱,很是欣喜。不过,细算一下这笔钱刚好是两头猪仔耗费的成本。这就是农村常说的那句话——零钱凑整钱,也叫耗子尾巴生火疖子——没多大“脓水”。
1977年是我家最后一次养猪了,一共两头小猪。我没有钱买石头砌猪圈,猪只能拴起来养。结果,拴两头小猪的铁链子缠在了一起,其中的一头小猪被铁链子累死了。孩子妈妈有一次心疼地嚎啕大哭,舍不得把死去的小猪扔掉。是啊,家里的开销全指望它们出钱,这下可好,给孩子换季买衣服,平日里的油盐酱醋……一切都化为乌有。我看看猪,再看看哭猪的人,心里就是一个苦,苦不堪言。
养了六七年的猪不挣不赔,打进去数不清的风来雨去挖猪菜的辛苦。于是,从那时起与养猪无缘了。
我决定不再养猪了,孩子妈妈听了“咯咯咯”地痴笑。她喃喃自语:“一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这些年连拉扯孩子带养猪,只是多费点眼神罢了。”在她看来,猪和孩子一样的重要,都是她放的羊。诸没有养起来,孩子倒是在“无意”中长大了,这就是收获吧,就是辛辛苦苦换来的利润吧。
她乐着乐着突然不乐了,也不再哭了,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生产队的工分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可总比养猪要保靠些,明天我就去上班。”这叫我吃惊不小,但也很相信她能做到。
庄家院的活计,种、铲、割……她样样拿得起放得下,顶一个强壮的男劳力。我们没有结婚时,她当了好几年的妇女队长,一年四季领着20多妇女下地干活。所以她提出重操旧业,我没有阻拦,只是两个孩子上学和一个孩子还小,没有人做饭是个难题。她说:“没有牛,就使唤犊,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时候大孩子不到10岁,老二8岁,小丫头才6岁,都是顽童,能为家里做些什么啊!可是,为了生活只能出此下策了,也叫做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吧。
生产队的规矩是,不管农闲农忙,上班要早下班要晚,她不能做早饭,就由我来做。孩子们吃过早饭就去上学,我去上班,她早上不吃饭,其他社员也这样。剩个小丫头就去奶奶家或姥姥家,再不就“放羊”,让她和别人家的孩子们到处闲逛。
晚上孩子放学早,晚饭就有他们哥俩来做。反正是煮稀粥,把米放进锅里再添些水烧开就可以了。所以,晚饭不是硬就是太烂了,焦了煳了没煮熟也是常事。渐渐地,他们也会做饭了,虽然没有大人做得好,但饥不择食,就没有那么多的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