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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小说 >心灵的焦灼(爱与同情) > 第50章

第50章(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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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您等等,我赶快去给您把佩剑和军帽取来,您最简单的办法是从后门到花园里去。我会编出一个借口说您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呆到晚上。”

她三脚两步就去把我的东西取来,幸亏用人赶到汽车旁边去了,这样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院子里的房子,到了花园里。我害怕极了,惟恐有人要盘问我,我便加快脚步。我第二次像个小偷似的,低头弯腰,胆战心惊地逃离这幢不祥的府邸。

二十九

我年纪轻轻,阅历不足,迄今为止一直认为相思之苦和爱情的烦恼是人的心灵受到的最厉害的折磨。可是在这一时刻我开始感觉到,还有另外一种比害相思、比渴望爱情更加严重的折磨,那就是违背自己的意愿而为人所爱,并且无法抵御这种别人硬凄上来的激情。眼看自己身边有一个人在他情欲的烈焰上受着烧的,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既无权力,也无能力和精力把这人从烈火中拯救出来。谁要是自己不幸钟情,他有时还能控制庄自己的激情,因为他不仅自己蒙受困苦,而且同时他本人也是造成自己困苦的原因;一个身在热恋中的恋人如果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激情,那他的受苦至少是咎由自取。然而谁要是为人所爱,自己心里却并未萌生爱恋,那他就无可挽救地彻底完了,因为不是由他来决定那股徽情的大小和限度的。这一切都超过了他本人的力量。如果是别人的意志在主宰一切,他自己的任何意志全都无济于事。也许只有一个男人才能充分体会到这样一种结合毫无出路,只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迫使他非挣扎不可的状况才同时既是苦刑,又是罪过。因为,如果一个女人起来抗拒这种她自己并不情愿的激情,她在内心深处是在服从她那女性的法则;每一个女人一开始总是表示拒绝的,这仿佛是妇女的本性。因此即使她拒绝最力热烈的追求,也不能说她没有人性。然而,一旦命运把天平颠倒过来,只要一个女人大大地克服了自己的羞耻之心,向一个男子公开披露了自己的激情,如果她并未确切得到对方爱情的回答就已经把自己的爱情奉献出去;而他,那受到追求的男子,却保持抵御和冷淡的态度,那可就灾难深重了。这就始终成了无法解决的纠葛,因为对于一个女人的欲望置之不理,就是伤害她的自尊心,损伤了她的羞耻心。谁要是拒绝接受一个强烈渴慕他的女人的爱情,势必伤害她最高贵的感情。你在抽身后退时百般体贴全都枉然,一切拐弯抹角的客气活全都毫无意义,只是把友谊奉献给她,变成对她的侮辱。只要一个女人一旦暴露出了她的弱点,那么男子的任何抵抗都必然变成残酷的行径,男子只要不接受别人的爱,总要无辜地陷入罪过之中。可怕的、无法挣脱的锁链啊!刚才你还觉得自己自由自在,你只属于你自己,对谁也不欠什么。忽然之间,你受到追逐、围困,违背自己的意愿成为别人的贪欲掠夺的对象和目标。你知道,直到你心灵的深处也痛切感到:现在白天黑夜都有个人在等你,想你,渴望你,呼唤你,这是个女人,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她以她生命的每个毛孔,她的肉体,她的鲜血,期待你,要求你,渴望你。她要占有你的双手,你的头发,你的嘴唇,你的身体,你的黑夜和白天,你的感情,你的欲念,你所有的思想和你所有的梦。她什么都想和你分享,你的一切她都想取走,并且随着呼吸吸到自己心里。不分白天还是黑夜,不管你醒着还是睡着,现在在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什么地方醒着,热血奔流,等待着你,有人醒着想你,梦里也想你。你不愿意想这日夜思念你的女人,但是徒劳;你千方百计想脱身出来,也是徒劳,因为你已经不再在你自己心里,而是在她的心里。一个陌生人,素不相识,突然之间像面活动镜子似的把你带在身上——啊不,不是像面镜子,因为镜子只在你心甘情愿地向它凑过去的时候才把你的影子吞进去。而她,这个爱上你的素昧平生的女人,她已经把你吮吸到她的血液里去了。她一直把你装在她的心里,无论你往哪儿逃,她总随身带着你,你永远囚禁在某个地方,在另外一个人的心里,当了俘虏,永远不再是你本人了,永远不能自由自在、无拘无

束、清白无辜,永远受到追逐,永远承担义务;你永远感觉到,她这样想念你,就像有张火烫的嘴在不断吮吸你的灵魂一样。你不得不满腔仇恨,充满恐惧地为别人因你而生的相思之苦备受痛苦,于是我明白了:一个男子能够碰到的最荒唐、最难摆脱的困境,莫过于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人所爱,这是一切折磨中最残酷的折磨。

她直挺挺地坐在那儿,神情慌乱,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面,翻来覆去老是向我们问同一个问题,‘你不以为,他至少会有点喜欢我,哪怕只喜欢非常、非常小的一丁点?我并不是个丑八怪啊。’然后她就要面镜子,可是马上又把镜子扔掉。过一会儿她自己也认识到,她干的事完全是发疯。可是两个钟头以后,这出戏又从头演起。她在绝望之中问她父亲,问约瑟夫,问使女们,甚至于前天的那个吉卜赛女人——您还记得吧——她昨天又悄悄把那女人叫来,让她算命,再算一次??她已经给您写了五次信,都是长信,写完之后又全都撕掉。从早到晚,从清晨到夜里,她想的、说的没有别的,就是这事。有一次她要我到您那儿去打听一下,您是不是喜欢她,哪怕就喜欢那么一丁点,或者??您是不是讨厌她,因为您总是那么沉默寡言,躲躲闪闪,她要我马上去找您,在路上截住您,马上把司机叫来,让他把车开出来。她把要我跟您说的,要我问您的每一句话叮嘱了我不下三次、四次、五次。最后,我都已经站在外面门厅里了,铃声又响了起来,我得戴着帽子,穿着大衣回到她那儿去,并且凭我母亲的生命向她起誓,绝不向您暗示一星半点。唉,您知道什么!对您来说,只要您出去在身后关上大门,事情就算了结了。可是您刚走,她就把您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向我报告,她问我是否相信,我是否认为??我要是接着对他说:‘你瞧,他是多么喜欢你’,她就对我嚷嚷:‘你撒谎!这不是真的!他今天没跟我说过一句好话,’可是同时她又要我把刚才说的活再讲一遍,我得把这些话重复三遍并且发誓??另外还加上那个老爷子,他从那事以后完全六神无主了,而他爱您、崇拜您就像他对他自己的孩子一样。您真该看看,他一连几小时睁着一双疲乏不堪的眼睛,坐在她的床边,抚摩她,安慰她,直到她终于沉沉入睡。然后他自己心烦意乱地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彻夜踱来踱去,踱来踱去??而您——您难道真的对这一切毫无觉察吗?”

“没有!”我在绝望之中,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嚷了起来,“没有,我

向您发誓,一点也没有觉察!丝毫没有觉察!您以为,要是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会上这儿来,我还会和您们坐在一起,下象棋,玩多米诺,或者听唱片???可是,她怎么会脑子里出现这样一种妄想,认为我,恰恰是我??她怎么能要求我接受这样荒唐的事情,同意这样一个儿戏???不行,不行,不行!”

一想到我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人所爱,这念头折磨得我好苦,我直想跳起

来,可是伊罗娜使劲地握住我的手腕。“安静些!我求求您,亲爱的朋友——千万别发火,尤其是——我恳求

您——稍微小声一些!她有一种透过墙壁听人说话的本领。请您务必看在上天的份上不要冤枉她!这可怜的姑娘看到,那个消息恰好是从您那儿来的,恰好是您首先把那个新的治疗方法告诉了她的父亲,她认为这正好是个信号。那天晚上她父亲深更半夜马上冲到楼上她房间里,把她叫醒。您难道真的想象不出,他们两个一边哭、一边感谢天主,说这令人下寒而栗的时间现在总算熬到头了,他们两个坚信,只要艾迪特病一治好,健康得跟其他正常人一样,您就??我用不着跟您把这后挑明了。正因为这个缘故,您恰好在现在,在这可怜的姑娘需要神经健全地来经受这次新的治疗方法的时候,您不可以使她心绪不宁。我们必须极端小心谨慎才是。天主保佑,我们可不能让她预感到,这件事情对您是这样??这样的可怕。”

可是我的绝望已经使我不顾一切。“不,不,不,”我用手猛捶椅子的扶手,“不行,我不能??我不愿为人所爱,不愿意这样地为人所爱??而且我现在也不能再这样维持下去,就仿佛我毫无觉察似的,我再也不能无拘无束地坐着,胡诌一些甜言蜜语??我办不到!您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在那儿,在隔壁房间??她完全误会我了。我对她心里只有同情啊。只有同情,其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伊罗娜一声不响,默默地凝望前方。然后她叹了口气:“是啊,我从一开始就担心这一点!这段时间里,我的神经早已有所感

觉??不过,我的天主啊,现在可怎么办呢?怎么能让她明白这一层呢?”我们默默无言地坐着。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两个都知道,没有办法,毫无出路。蓦然间伊罗娜身子一挺,脸上是一副紧张谛听的表情,差不多同时我听见从大门口传来汽车驰近的声音。想必是开克斯法尔伐回来了。伊罗娜

霍地站了起来。“您现在最好不要和他见面??您太激动,没法泰然自若地和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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