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 / 2页)
"您为什么情绪不好哇?"
"我不愿意说,请您原谅."他一面说,一面找他的帽子.
"您该记得,您曾经说过做人要永远说实话,而且您还给我们讲过一些极其可怕的事.为什么您今天就不愿意说呢?你还记得吗,米西?"卡吉琳娜对走近来的米西说.
"因为当时只是开开玩笑."聂赫留朵夫严肃地回答."开开玩笑是可以的.可是在实际生活里我们太糟糕了,我是说,我太糟糕了,至少我无法说实话."
"您不用打岔,最好还是说说,我们糟在什么地方."卡吉琳娜说.她抓住聂赫留朵夫的语病,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是那么严肃.
’-他心里大概在这么说吧."聂赫留朵夫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暗自想道.不过,菲利浦,这个美男子和大力士,立刻掩藏住不耐烦的态度,沉住气,按照这位精疲力尽.虚弱不堪而又矫揉造作的沙斐雅公爵夫人的话做去.
"达尔文学说自然有部分道理."柯洛索夫说,伸开手脚懒洋洋地靠在矮沙发上,同时睡眼惺松地瞧着沙斐雅公爵夫人,"但他有点过头了.对了."
"那么您相信遗传吗?"沙斐雅公爵夫人问聂赫留朵夫,对他的沉默感到难受.
"遗传?"聂赫留朵夫反问道."不,不信."他嘴里这样说,头脑里不知怎的却充满了各种古怪的形象.他想象大力士和美男子菲利浦赤身露体,旁边则是一丝不挂的柯洛索夫,肚子象个西瓜,脑袋光秃,两条没有肌肉的手臂好象两根枯藤.他还模模糊糊地想象着,沙斐雅公爵夫人用绸缎和丝绒裹着的肩膀其实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这种想象太可怕了,他连忙把驱除它.
沙斐雅公爵夫人却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再没有比承认自己情绪不好更糟的事了."米西说."我就从来不承认,因此情绪总是很好.走,到我那儿去吧.让我们来努力驱散你的不佳情绪."
聂赫留朵夫觉得他好象一匹被人抚摩着而要它戴上笼头.套上车子的马.今天他特别不高兴拉车.他抱歉说他得回家去,就向大家告辞.米西比平时更长久地握住他的手.
"米西可在等您了."她说."您到她那里去吧,她要给您弹舒曼的新作呢......挺有意思."
"她根本不想弹什么琴.她这都是有意撒谎."聂赫留朵夫暗想,站起身来,握了握沙斐雅公爵夫人戴满戒指的枯瘦的手.
卡吉琳娜在客厅里迎接他,立刻就同他谈了起来.
"我看得出来,陪审员的职务可把您累坏了."她照例用法语说.
"哦,对不起,我今天情绪不好,可我也没有权利使别人不好受."聂赫留朵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