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1 / 2页)
亦是些断肠句,诗人听了,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就是周围的人见了,也免不了低头擦眼睛。周忧已经停止了呼吸,眼睛也已经散了光,脸上是痛苦的,但很平静。诗人抱着周忧歇斯底里地大叫,“忧忧,忧忧,你不要离开我。你们谁来救救她,救救她啊。“发了疯的诗人抱着周忧的尸体站起来四处乱窜,吓的周围的孩子都哭了起来。然后大人们才带着孩子各自离开。
阿雅和周忆见诗人已经崩溃,两边拦着他,要他不要乱跑,“诗人,你不要这样,周忧她已经去了,你放过她吧。”
这一句话刺痛了诗人的神经。既而见他撞开周忆,并对他们大喊道,“滚,你们别碰我,你们这些虚伪的人,是你们把周忧害死的。你们赔我,赔我。”因为过度的激动,诗人手上抱着的周尤的尸体四肢左右摇晃着,很是吓人。
“你是她哥哥,可是她生前你不来爱护,她死了你还来关心什么。你根本不配做人家的哥哥。如果没有你,她也不会死,有了你,就没有她,你是杀害她的元凶。”
“你们不知道她一个人住在破庙里有多么的艰难,你们不知道她一个人到荒山上放牧有多凄凉。春来秋去,严寒酷暑,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辛苦。经常是饭也吃不饱,衣也穿不暖,而且还要受到别人的歧视,还要遭遇别人的冷眼。她像一个囚犯一样偷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温暖,没有理解,没有关怀。就是到现在连死也死的这样的不甘不愿。即便她犯了天大的罪,可不也受到了你们的折磨和抛弃吗。好了,她死了,你们甘心了,你们喜欢了,你们天下太平了,你们万众高歌了。”
周围有切切嘈嘈的谈话声,他们以她的死来作为谈料,真正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别人都还活着,惟独她自己,就要死了。多么的可恨,可现在她是连恨也恨不起来了。
“忧忧,忧忧,”人群里有一个人奋力窜了进来,原来是阿雅把诗人叫来了,“你怎么了,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诗人话音未落,泪已先流。他走到周忆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周忧,自己抱着。
周忧见是诗人,忍着痛说道,“诗人,你来了。”眼里挤出一丝笑容,像一盏夜晚的星星。她也紧紧地抓着诗人的手,“诗人,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又簌簌地落了几滴泪。
“忧忧,你这是为什么啊?”诗人嘶哑地说道。
“我犯了罪,我是个罪人。她——他们不肯原谅我。我就依然是个罪人。”周忧咬牙使劲地说出几句话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怕我会连累你,我不忍心把我的罪嫁到你那里,让你也和我一样成为罪人。我只有一死,我只有死,罪也就没有了,我也解脱了,而你也还是个清白的人。”
“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人,不懂宽容,不懂怜悯,你们根本不配她来向你们求饶。你们把人逼死了,这也不是她的无能,而是你们的耻辱。我诅咒你们,我咒你们永生永世被苦难包围,咒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安心。你们以为这样害死了一个人就算完了吗?你们,你们,周忧死了,我也死了。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找上门来的,你们等着。”
诗人怒斥着众人,然后抱着周忧朝门外离去。旁边的人也自然让出一条通道。人都被这样的诅咒给震慑住了,屹在原地,静静观看着诗人踽踽而去的身影。在他们有生之年,像这样恶毒的诅咒还是第一次听见吧。
诗人听着周忧一字一句用力地说着,又见她体无完肤,鲜血淋漓的模样,五脏六腑也似中了毒,不由自主地剧烈疼痛起来。连哭泣也都是一耸一耸,颤抖个不止。亦像掉进冰河里,全身湿透,连呼吸都是凉的。
“忧忧,你怎么就忘了,我只在乎你,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事我会想办法。我们一起想办法。你欠他们的,我会帮你一起还,他们要我们一辈子作牛作马,我们就一辈子作牛作马。这辈子如果还还不清,我们下辈子再还。他们如果真的不肯原谅你,不让你活了,不是还有我吗?一命换一命,总还可以吧。我会担当,一切的罪,我给你背负。”诗人说着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疼,疼,疼,”周忧抖声说道,“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更加难受。我的身体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着一样。你一哭,哭的让我更加让我的心也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一样。你不要哭。”诗人便只能忍着哭,微微笑了起来,却是比哭还难看。
“诗人啊,前世我们没有相识,来生也可能遇不到,而今生就又只剩下这样一个结尾了。是那么的短暂,我再也不能陪你去天水崖看天边的云和听脚下的瀑布声了。我是多么的担心你,你一向不知道照顾自己,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啊。你又该吃冷饭了,衣服也经常洗不干净,冬寒夏暑,你也只能一个人度过了。偏偏你又常常忘记添衣服,林场里又只有你一个人,生了病也没有人知道。”
“不如,不如你和我一起死吧。那样你就不用一个人守着一个大林场寂寞无聊了。不如我们一起离开,寂寞也好,孤独也好,总归是两个人,彼此也还能有个照应。我还可以帮你作饭洗衣,而你也还可以帮我放一下子牛。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