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第1 / 3页)
坐在梳妆台畔吃临睡之前的一顿宵夜,本来是胡雪岩每天最惬意的一刻,一面看着阿巧姐卸妆;一面听她用吴侬软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有趣而不伤脑筋的闲话,自以为是南面王不易之乐。
然而这天的心情却有些不同。不过转念之间,还是不肯放弃这份乐趣,从床上一个虎跳似地跳下地来,倒吓了阿巧姐一下。
『你这个人!』她白了他一眼,『今朝真有点邪气。』『得乐且乐。』胡雪岩忽然觉得肚子饿得厉害,『还有什么好吃的?』
『这个辰光,只有吃干点心。馄饨担、卖湖州粽子茶叶蛋的,都来过了。』阿巧姐问道∶『莫非你在古家没有吃饱?』『根本就没有吃!』
『为啥?菜不配胃口?』
这神思不属,无视眼前的态度,在阿巧姐的记忆中只有一次;就是得知王有龄殉节的那天晚上。
『那哼啦!』她不知不觉地用极柔媚的苏白相依,『有啥心事?』
『老太太要来了!』
关于接眷的事,胡雪岩很少跟她谈。阿巧姐也只知道,他全家都陷在嘉兴,一时无法团圆,也就不去多想;这时突如其来地听得这一句,心里立刻就乱了。
『这是喜事!』她很勉强地笑着说。
『七姑奶奶烧的吕宋排翅,又是鱼生,偏偏没口福,吃不下。』
『这又是啥道理?』
『喜事倒是喜事,心事也是心事。阿巧,你到底怎么说?』『什么怎么说?』她明知故问。
胡雪岩想了一会,语意嗳昧地说∶『我们这样子也不是个长局。』
阿巧姐颜色一变,将头低了下去,只见她睫毛闪动,却不知她眼中是何神色?于是,胡雪岩的心也乱了,站起来往床上一倒,望着帐顶发楞。
阿巧姐没有说话,但也不是灯下垂泪;放下手中的茶壶,将坐在洋油炉子上的一只瓦罐取了下来,倒出熬得极浓的鸡汤,另外又从洋铁匣子里取出七八片『盐饼干』,盛在瓷碟子里,一起放在梳妆台上。接着便替胡雪岩脱下靴子,套上一双绣花套鞋。
按部就班服侍到底,她才开口∶『起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