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 / 3页)
那时候,家里还没装电话,幼梅只好转身又出门往后山跑去,天已近傍晚,夕阳把整个山坡映照出一种红金色的光泽。
有人在山路旁种满了圣诞红,正是开花的季节,层层叠叠的花瓣像疯了似地拥挤在一起。
应门的是昌伟的父亲,一个严肃的长者,幼梅一向有点怕他。昌伟也出来了,就站在他的身后,幼梅一面还有点喘气一面笑着问:
"我在学校打球,回来晚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山风佛来,她觉得脸上熟熟的,不知道是因为怕羞,还是下午的那场球赛,或是刚才的那场奔跑,幼梅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头发一定很乱,衣服一定很不整齐,可是,她从来也没能和昌伟一起出去过呢,她希望还来得及。
屏息地注视着一朵花在黑夜里逐渐绽放,生命似乎变得非常丰盈有力、非常形象化了,文美的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兴奋,渴望与人分享。
志成就微笑地坐在她身边,聆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惊叹。整个晚上,他好像很少说话,可是文美说的每一句话他又好像都很同意。
大人们兴尽了,在门边互道晚安。文美临走前还一直回头看,花还没开满,还差那么一点,不过,是该回去了。太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回到家没多久,快要上床以前,志成来敲门了,她去应门时看见他拿着一技带着叶子的昙花站在月亮底下。他说:也许,也许文美想看看花开满了以后的样子。
文美低声地谢了他,然后穿过院子回到屋里,把昙花挂在客厅和饭厅之间的门框上,整夜,她在醒与梦之间都闻得到浓郁的花香。
而昌伟的父亲只把门打开一半,并且挡在门口,很温和地向她说:
"算了,现在去已经太迟了。"
昌伟在他父亲身后,一句话也没说地注视着她,然后门就关上了。在关门前的一刹那,他父亲还很抱歉地再加了一句:
"下次再一起去吧。"
好多年以后,每次闻到相同的郁香,文美都会想起那个在月亮底下把昙花摘下来的少年,他们从那夜以后就没有再相见。
他不应该送她一朵昙花的,听人说,那是一种不幸的征兆。
圣诞红
幼梅并不特别喜欢运动,可是,那一天下午,她却忽然心血来潮地和班上同学打了一场篮球,又笑又闹地输了球,回家因而比较晚了。
母亲在她一进门时就说了,说后面山上的昌伟来过好几趟了,很着急,他有两张话剧的招待券,想请幼梅去看,母亲让幼梅赶快去问问,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