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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婕妤细声细语道,“皇上忘了,去年泰阳长公主(李建成的妹妹)新寡,私心倾慕水将军,想请皇上赐婚的。结果贵妃娘娘竭力劝阻,水将军也是再三推辞,这桩婚事终不了了之。后来,宫中就有传言,说水将军不纳侍妾,不近女色,不愿尚主为驸马,是不能人道……算不得一个真男子……”
若是平日听人这么议论父亲,我必定是银月挥出,让她再不能嚼舌头。但此刻,我还要感谢这些妇人的闲言碎语。李建成的观念里,一个男人没有儿子,没有继承人,就算费尽心机夺取万里江山,也是没意义的吧。此刻,他该有一点点被说动了。
李建成狐疑的盯着我,挥手令张婕妤过来。张婕妤机灵的伸手轻覆上我的胸,仔细摸索了我的颈项处,这才回禀,“皇上,臣妾认为水少将军真是个女子。”
“——好、好、水家果真是要造反。”李建成惊怒的声音瞬间响彻两仪殿。
抬头,无视迅速冲进门包围我的众侍卫,我朗声回话,“家祖遗训,水家子弟,须尽心竭力效忠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家父毕生愿望,也不过是‘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嫉”这十六个字。水家对皇上的赤胆忠心,不曾改变半分。家父通敌叛国一事,更是不折不扣的冤案,望皇上明鉴!”
李建成冷笑连连,“水家若无谋逆之心,何必派人围攻嘉猷门?”原来——他还没发现其余各门的威烈战士,是以如此镇定。
“威烈军一众战士,坚信家父是清白的,是以赶来向皇上求恳。适才与禁军发生冲突,纯属意外,请皇上切勿动怒。”
李建成冷冷望过来,显然对我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亥时二刻,立马玄武门。
夜空下,猩红一片的宫墙城楼,峨然高耸。隋朝的大兴宫,经历几许风雨,几许浮华,变迁为大唐的太极宫,依然庄严肃穆,富丽华美。
“昔日隋炀帝杨广骄奢荒淫、纵欲无度,至死也没料到取代他掌控天下的,会是我太原李家。”太阳穴无规则的狂跳,迷蒙中,有个醇厚男声在四周飘游,“可笑的是,许多年后,我同样没想到,大唐江山会落在区区一个武才人手中,甚至,李家宗室数百人尽死于她手。小媚儿,如果可以,我宁可你不回去……”
无边黑暗中,我似乎看到高大英挺的李世民,目若朗星的直视着我。
武才人是谁?与我何干?为什么我会时常听到那声音?我只在玲珑阁见过李世民的画像呀,为何能如此真切的看到李世民本人?熟悉又陌生的,在身畔飘忽不定,想捉住,它偏偏闪电般溜走,是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水溶听闻,陷害家父私通突厥的信中谈到,家父要与突厥里应外合,起兵灭唐;成功之日,就平分天下。这纯属无稽之谈。”我敛眉恭顺说着。
“其一,如今家父衔领威烈大将军,在朝廷中位高权重,什么荣华富贵都享到了,又何苦与人勾结,毁了水家世代清白之名?若真要谋朝篡位,只怕将来到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水家列祖列宗!”
“其二——”我慢慢解开衣襟,月白亵衣下,薄薄包裹的丰盈隐隐现出,“家父沙场受伤,从此再无生育,只有水溶这个女儿。试问,没有子嗣继承,就算家父得到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呀,原来是真的……”张婕妤失声嘀咕。
李建成目光炯炯追问着,“什么真的?”
莫非——是玄武门之变?是玄武门之变……是玄武门之变!
清凉秋风扑面,我摇摇头,嘲笑自己的犹疑多心。不过是偶尔冒出来的几句怪话,不会左右我的决定。今夜我要的,是父亲他们和十万将士全身而退。而至高皇权,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很快,程怀金在嘉猷门的捷报传来,我悄然入大内。经望云亭,过月华门,一步步逼近两仪殿。耳际,回响着众将士对我的绝对信任——“我等愿追随少将军左右,誓死遵从少将军的任何决定。”
骄矜一笑,我命由我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所有事宜已传令十万将士重新准备,我相信,只要上下团结,众志成城,天下没人能阻挡威烈军的脚步。
“臣水溶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推门进去,对正搂着张婕妤饮酒的李建成行叩拜大礼,我恭敬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