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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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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写到了望海阁上;遥想天涯此时,有人不寐,那光景是:“凤尾香罗薄几重,月斜楼上五更钟。定知身在情长在,心有灵犀一点通。”

集成四首,也就够了。自己重读一遍,并不满意,不过有几句是道着了痒处。心想,这不是文场角艺,工拙都无所谓;寄到烟台,能让蔼如细细吟咏,排遣一天半天的寂寞,自己这番小小的心思,就算不虚掷了。

※※※发榜定在十二月初十。应试举子超过一万;三场卷子,三万多本,能在一个月内看完,总算很快的了——这是主司方便了他人,也方便了自己;赶着看完,早早毕事,大家都可以赶在年前到家。

乡试取中的名额,是有一定的,称为“解额”。除北闺以外,江南的解额最多,总计一百十四名,其实不及浙江、江西两省来得容易中;因为这两省的解额,各为九十四名,而应试的举子,不过五六千,较之包括江苏、安徽两省的江南解额,平均百中取一,要讨便宜得多。

尤其是这一科,连百中取一的比数都不到;因而自觉场中不甚得意的人,都惴惴然不敢存什么奢望。当然,有些人是有把握的;像吴大澄,不但他自己有信心,看过他闱墨的人,亦无不交相推许,说在必中之列。

平心静气地忖度,发榜日近,焦虑愈甚。到了揭晓之日,如在江宁,至迟当天午夜可知下落,如在苏州,最快也得第二天晚上;这一昼夜的时间,岂是容易忍受的。何况,中了才有“报房”星夜赶个“头报”;不中则消息沉沉,那种日子,如作“聊斋志异”的蒲松龄所自道:“迨望报也,草木皆惊,梦想亦幻。时作一得志想,则顷刻而楼阁俱成;作一失意想,则瞬息而骸骨已朽。此际行坐难安,则似被絷之猿。”如何捱得过?

“文卿!”吴大澄看他脸上,知他心里,从容劝道:“乡试不比会试;会试过后,接着就是殿试,非同小可。乡试原有以文会友的意味在内,中不中是一回事,能不能借此机会,交结同乡贤豪,又是一回事。再说,‘三场辛苦磨成鬼’,出闱亦该有所补偿。人生行乐耳,这一次如果侥幸,既要应酬亲友,又要打点进京,何来‘行乐’的功夫。万一名落孙山,说实话,我就没有选歌征色的兴致。文卿,所谓‘行乐’,正在这混饨不明的时候。你听我的劝,这候榜的二十天之中,朝朝寒食,夜夜元宵,乐事正多。我亦看出来了,你这次行资不丰;这是小事,交代在我身上好了。走!‘吃梦’去!”

“吃梦”是由来已久的一种习俗。出闱的举子,相约寻欢作乐,不出份子;及至“梦想”实现,则“吃梦”的赊欠,落第者可以不管,自有“新贵人”欣然料理。

“吃梦”所在,不是画肪,便是河房。本来金陵劫火,烧尽了柳叶桃根;流散在四方的莺莺燕燕,来寻旧巢,重理故业,渐渐又有山温水软的模样。可是,南部烟花要复旧观,却有才难之叹。因为“秦淮世家”,大约以十年为一代;代代相承,则人才辈出。十余载中断,便成青黄不接之势;举目所见,无非豆宏梢头的雏妓,有人称之为“白门新柳”。

这些“新柳”的假母,都是当年秦淮河上艳名四播的人物;如今秋娘老去,空说缠绵。便有人拿她们与“新柳”对称,视作“白门衰柳”。

“今晚上如何?”十二月初十一早,他问洪钧,“找个什么清静的地方去候榜?”

“我看就在客栈吧!”洪钧答说,“我帮你照料也方便些。”

这是说,他不以为自己会中;而吴大澄则必有好音,到时候开发赏钱,打发“报房”分头报捷,招待贺客,有一整夜的忙碌,必得有他帮着照料。

“何以见得我要人照料?”吴大澄矜持地微笑,“我决不相信你会榜上无名。”

非新即衰,何能入得了洪钧的眼?因此,“吃梦”之时,他虽一样“傍花随柳过前川”,却不但“心中无妓”,而且“目中无妓”;有那略略看得上眼的,只拿来与蔼如一比,立刻就兴致索然了。

因为如此,更感相思之苦。每日倦游归来,总想到要给蔼如写信;但提笔踌躇,先有纸短情长,无由细诉的感觉。这天难得清闲,在灯下读“李义山集”消遣,忽然得了个灵感,何不捎几首诗寄去?

“对!”他自语着,玉谿生的诗,迷离倘忄兄,深情默注,必有可以表达自己此时心境的好句子!这样想着,兴致勃勃地凝神思索,很快地集成了一首七绝:“郁金堂北画楼东,玉女窗虚五夜风。纵使有花兼有月,松醒一醉与谁同?”

拿笔写了下来,重吟一遍;觉得诗中毛病倒没有,只是太俗大浅了一些,不足以描画刻骨相思。于是声调一变,强说“愁”字:“白门寥落意多违,珠箔飘灯独自归。尽日伤心人不见,残灯向晓梦清晖。”

他对起句很满意,觉得妙手偶得,十分贴切。第二句也是这一阵子“吃梦”,往往中途逃席的写实。只是梦既无凭,信亦沓然;洪钧略略翻了翻李义山集,又集成了一首,是“尤”字韵:“远书归梦两悠悠,楼上黄昏欲望休,半曲新词写绵纸,不知供得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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