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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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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法,是违反汤斌本意的,但因董汉臣的原疏中,隐然有指皇帝纵容太子失教之意,而储位关乎国本,如以为董汉臣所指不错,则必将兴起大狱,这正是明珠、余国柱等人所希望的。汤斌自觉一身无所惜,但动摇国本,危及朝局的事,是他绝不肯做的,同时董汉臣亦将不保首级,所以不能不这样痛斥“小臣”,来解消一重绝大的隐忧。

当时攻击汤斌的“重头戏”,是在余国柱和徐乾学的指使之下,由左都御史王鸿绪担任“主角”。

第一步是对付董汉臣,当他奉旨免罪不问以后,本已无事;王鸿绪却又另辟蹊径,重起炉灶,就整个钦天监的低级官吏立言:

钦天监灵台郎、博士官等,无知蒙昧者多,皆由其始不择流品,星卜屠沽之徒,粗识数字,便得滥竿。授官之后,又不专心学习,勉尽职掌,惟行险侥幸,希图迁擢,请敕下考试,分别去留。

这话说得不算错,礼部详议,认为可行,复奏核可,便举行了一次考试,结果有十五个人以“词理舛误”被革了职;不用说,其中当然包含了董汉臣。

到了汤斌因为“爱民有心,救民无术”八个字为皇帝不满之后,余国柱认为汤斌的圣眷已衰,正是攻倒他的时候,所以发动王鸿绪倾全力展开攻击,由都察院满缺左都御史绦丹和他本人联名领衔,另外加上副都史徐元珙和郑重,合词上疏,说汤斌“务名鲜实”;又说他在巡抚任内,去任时“巧饰文告,以博虚誉”。这些都是针对皇帝的心理所进的谗言,相当有力;但攻击得不分是非,颠倒黑白,就弄巧成绌了。

汤斌一向在口才上吃亏,当时讷讷然无法出口,只有连声答道:“臣不敢!臣不敢!”

由于种种拂过,汤斌的健康,便大受影响—一他平日自奉过于节俭,营养不足,所以身体一坏,衰象毕陈,对辅导东宫之任,便有力不从心之苦。

为此,汤斌再次荐耿介自代。皇帝准奏,特召耿介到京,授职小詹事;由于汤斌的牵引保荐的奏疏中,说他“赋质刚方,践履笃实。家居淡泊,潜心经传,学有渊源”,所以皇帝亦甚看重耿介,召见以后,并且面谕:“你写一幅字来我看。”

这不是要看耿介的书法,是要看他为学的心得,耿介写了一幅正楷,自己所撰的辞句是:

孔门言仁、言孝,盖仁孝一理,仁者孝之本体;孝者仁之发用,不言仁无以见孝之广大;不言孝无以见仁之切实。

其中有一句话是:“至擢巡抚,涓氵矣莫报”使得皇帝大为不满。他特地召见大学士明珠等人,神色严重地说:“汤斌擢用巡抚,是我重视其人的品德。汤斌在巡抚任内,纵有务名之心,但是政绩昭昭在人耳目,何可因为海关一事,便抹煞了他以前的好处。果真其人不足当巡抚之任,那么,我以前用他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奏谏?”

这番质问,使得明珠等人,哑口无言,唯有免冠碰头。不过,“惭对董汉臣”这句话,皇帝亦认为费解,便降旨令汤斌“明白回奏”。

这是汤斌出于良心的“失言”,既然奉旨质问,便只有引罪;拖病草奏,深夜不眠,这篇奏疏很长,自陈昔年与耿介“同为词臣,其刻苦自励,杜绝交游,心窃重之,故冒昧荐举,但自顺治十二年,外转后迄今三十二年,竟未谋面。”

已三十二年未见的人居然保荐,汤斌自道,“臣罪何辞?”及至跟耿介见了面,“惊其衰老”,更为惶恐。提到董汉臣,他是这样措词:

御史陶式玉,循其越职言事,奉旨下问,臣亦就疏论疏,以方今求言之时,越职罪似可宽。殊不思汉臣疏内各款,皆抄录旧文,语多浮泛;惟是皇上谕教皇太子,何等精详?以臣何咎,辄敢妄议,臣不能请旨严究真倩,使狂妄小臣,幸辶官国宪,臣罪何辞?

这四十三个字,阐明孝出于仁,表里相通的道理,简明扼要,皇帝颇为欣赏,特书“存诚”二大字赐耿介,作为心许的表示。

但是,皇帝心许,太子却不“欣赏”这位师傅。耿介上了年纪,步履蹒跚,言语亦不甚利落;而且乡居太久,形质仪容,朴实简陋,年纪正轻,活泼好动的太子,自然觉得不对劲。当时朝中大小官员,也看不起这位乡下土老儿的师傅,往往就在他背后讪笑戏侮,以致耿介大为不安,颇有悔此一行之感。

对汤斌怀着成见的人,攻击耿介,自是不在话下,但比较公正的旁观之论,亦都觉得汤斌保荐耿介,颇欠考虑。最明白的一点是,汤斌在荐疏中说耿介“年逾六旬,精力尚健”,即非事实。

卅二年不见,耿介已大非昔比,耳朵聋了,眼睛花了,步履瞒珊,老态龙钟,即令寸心湛然,学问深厚,见解因年龄的增长而愈见超卓,但可以为一般士子的师长,却不宜负辅导十四岁的皇太子的重任;因为皇太子到底还是一个少年,宜乎有个精力充沛,行动轻捷,言语便络,能够庄谐并作,因势利导来启发少年心性,如郭琇那样的人,才是适当的人选。

耿介当然也有自知之明,曾经具呈吏部,自陈衰老,不堪任使,请求代奏放回田里。无奈皇恩浩荡,授职于先,赐字于后,耿介只有勉强留了下来。这一留使得妒忌汤斌的人,有了攻击的口实;于是借海关一案发作,耿介也受了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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