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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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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忬亲笔起草,专差呈递一道奏章,建议四点:第一、有“便宜行事”之权,该杀该赏,一己可以专决;第二、勾结倭寇,作为内应,定罪宜严;第三、官兵作战,必有损失,胜固应赏,即使打了败仗,定罪宜宽;第四、倭寇及通番的海盗,是应该剿灭还是应该招抚,临事而定,不必拘泥。

皇帝对这四个要求,完全批准,同时降旨,将朱纨任内所贬的职称恢复——王忬不再是浙江巡视,而是浙江巡抚了。

接下来的一件大事是选将。王忬就地取材,重用四员大将,第一个是福建晋江籍的俞大猷。此人学书学剑,深通兵法,是大将之才。

第二个叫汤克宽,邳州卫人,是武将世家,他的父亲汤庆,做过防守长江的江防总兵官。汤克宽骁勇善战,原已做到副总兵,驻扎金山卫,嘉靖三十一年,倭寇由台州北上,流窜各地,汤克宽作战失利,被参革职。王忬不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保他为浙西参将。

第三个就是卢镗,赦免前罪,官复原职。第四个名叫尹凤,是南京人,参加武科考试,乡试与会试都是第一,也就是武解元与武会元,因而由世袭的指挥同知擢升为都指挥金事,驻军福建。不幸牵涉在一件贪污案子中,被捕下狱,朱纨查察案情,尹凤的过失并不严重,便为他出奏乞恩,得以释故复职,仍旧派到福建沿海,统领闽军“备倭”。

因而闽、浙两省的士大夫,大起反感。而朱纨毫无所惧;在福建沿海逮捕了通番有据的乡绅96人,绑到演武场中,大炮之声,人头滚滚,刀下一个不留。

这件事做得痛快是痛快,而魄力到底太大了一些。福建的势豪之家,恨之刺骨;于是由御史陈九德发难,严劾朱纨擅杀。周亮等亦上本攻击朱纨“措施乖方,专杀启衅”;笔锋当然亦指向都指挥使卢镗及福建防海副使柯乔,因为那96个汉奸,就是卢、柯二人去抓来的。

这一案太大了,皇帝降旨:朱纨暂行解职,回原籍听候查勘。并派给事中杜汝祯及原在福建的巡按御史陈宗夔调查奏复。京信到达浙江,朱纨知道自己失足了。他唯一的凭藉是靠皇帝的信任;而这一信任,显然已经失去了。

“我既贫且病,而且自己知道脾气倔强,决不肯跟奸党对簿公堂!”他痛哭流涕地向亲近僚属说道:“我是死定了!即使天子不要我死,福建、浙江的人亦非杀我不可。要死我自己死,为什么要死在他人手里?”

于是自营生圹,还作了相等于墓志的圹誌;然后写下绝命词,服毒自杀。等杜汝祯与陈宗夔从福建按问完毕,回京复命,说朱纨所杀的,不过从事走私的奸民,并无必杀之理。坐实了“擅杀”的罪名。朝中降旨,逮捕朱纨下狱时,朱纨已经下棺材,入墓地了。

有将无兵,还是无济于事。王忬认为浙西民风文弱,不能练成劲卒,决定招募温州、台州沿海之地的剽悍壮丁,分隶四员大将之下,遍驻浙闽沿海各要地。同时宽筹粮饷,申明军纪;恩威并用,士气大振,浙江的民心,亦就此安定下来了。

此外,王忬又下了两道命令,一是看形势险易,分别缓急,将浙江、福建沿海没有城池的县分,发动民工,建筑新城。一道是严禁通倭,倘或违令而获有证据的,必遭家奇人亡之祸——这是朱纨所施行过的手段;王忬如法炮制而安然无恙,就因为他有皇帝的支持,所以朝中的“衣冠之盗”,无奈其何。

朱纨一死,汉奸得志,沿海的土豪劣绅,奔走相告,兴奋不已。在这样令志士丧气的情况之下,汪直不但不听徐海的规劝,反而劝徐海与他一起,再度“落水”。徐海摇首不答,第二天悄然离开徽州。不久,汪直也走了,纠合旧部,重新回到普陀一带的旧巢;而一度悬为厉禁的“海禁”,也就在这时候开放了。

于是,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倭寇在汪直接应之下,侵入浙东的台州,南奇黄严,北掠定海。守土有责的地方官,除了飞章告急以外,束手无策。

为了用兵而设的“浙江巡视”这个职司,自朱纨死后,原已裁撤,此时因为倭患日亟,朝廷决定恢复设置;并将新任山东巡抚王忬调到浙江。他的全衔是:“提督军务,巡视浙江海道及福、兴、漳、泉地方”;这就是说,福建沿海的福州、兴化、漳州、泉州四府,亦归王忬管辖。

王忬字民应,江苏太仓人,两榜进士出身。一向在山西、河北等地做官。当时北方的大患,是来自河套的俺答——鞑靼,也就是蒙古一部落的酋长,拥有十几万骑兵,屡次入寇宣化、大同一带,嘉靖二十九年夏天,甚至侵入古北口,直薄京师,震动九重。正当顺天巡按御史的王忬,防守通州,调度有方,深得皇帝的赏识,这一次将他由山东调到浙江,无疑地,是信任他必能担当剿倭的重任。

王忬亦不负期望。京书一到,当日动身,轻车简从地到了杭州,毫无动静,只是观察。他发现浙江人太柔弱,打仗很不在行;又发觉自己的职权还不足有力地督率官吏将士。要将浙江人振作起来,不是短时间所能办得到的,他认为自己第一件该做的事,是请求皇帝扩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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