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 / 2页)
专家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抱起胳膊肘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然后突然止步,十分自信地说:“我要向你们的国家负责,坦率地讲,你们的国家在科学技术上与我们相比差距还很大很大。”
二曹操忙接过话说:“是啊,差距大这是千真万确……”
还未说完专家又接过话了:“不是几年而是几十年,某些尖端领域甚至是一个世纪,这个现实难道你们不承认么?”说着他友好地看了一眼二曹操又把下颏一举:“这个险我不能冒,我不能冒啊,还是让你们的主任去决定吧,嗯!”说完他回到沙发上点起一支烟使劲地吸着再也不吱声了。
加上那些进口图纸张张都是曲里拐弯儿的外文,他连字母都不会念这哪成啊,所以他又到老电业耳朵上咕噜了一阵子结果把郭云要来当了翻译。当了官做了领导嘛,当然就应该有点风度和肚量,大概是有了文志华的缘故,似乎早把过去那些憾事忘得干干净净了。对郭云除了偶尔转着眼珠子斜视一下外到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对于文彬呢,也许是由于局长表扬过的原因,或者还需要对方为自己出力,就不必再踏上一只脚了。一句话曹主任红了,身价高了,对立面不能树立过多,干事不能太露骨,让人家一看说自己有函养,够风度,有肚量。再说跟专家打交道没有几个科班出身的技术人员帮忙出主意就会把自己看白了。
早春二月过去,当桃花待放、嫩柳舒黄之时专家彼得罗夫和依万诺维奇挟着大皮包也到这里来了。除了首都而外谁能见到外国人,可是今天看到了,他们都是高个子大肚皮的白面人,金黄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高鼻子落腮胡,也许外国人显老,在中国人的眼睛里大约都三十出头四十挂零。所不同的是一个穿着鹿皮甲克,一个披着呢子大衣。特别是彼得罗夫,不但会讲一口流利的北京语,同时还懂得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学着旧式北京人的习惯,见了面总爱把身板微微一弯,抬起右手轻轻地挥动着说:“您好,吃了吗?”然后是一串哈哈,态度显得既随和又潇洒。记得在由二曹操主持的欢迎会上他都没有要翻译,风度翩翩地坐在主席台上,似乎不是一位专家,到俨然得象个大国的使臣。他向左点点头,又向右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绢来在嘴上轻轻地按了按,就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中开始讲话了。
“同志们,朋友们,中国兄弟们,由于你们的国家工业还不发达,需要外援,尤其是我们的援助,而又特别是在电力工业方面,对于你们来说还差得很远很远,所以我们把自己最先进的设备首先给你们运来了。而且整个电站的结构是先进的,也是第一流的,在西欧没有,在美国更找不到,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都没有装就给你们运来,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国际主义。”
听了这些,人们望着台上那位摇身舞臂的专家感到迷迷糊糊,不知道他是代表国际主义还是沙文主义,一边倒的信念开始在人们头脑中动摇。
哪知道欢迎会结束不久,先进的设备基础在中国的土地上出了问题。
按照设计要求,基础要埋设在地下八米深的地方,基础下面还要铺设一层软木(这种软木产在远渡重洋的海外),上面才是钢筋混凝土基础。可是地下水很高,离地表两米左右就有了,而且在地下五米深处又有粉砂。搞工程的人都知道流沙是难已制服,何况四面还有已建的厂房呢,这就使问题更为严重了。张文彬从灰场工地一到这里就发现了这个难题。根据“强”联计算,大胆地提出了取消软木垫层,抬高基础减少埋深的设想。他去找郭云商量,她积极地支持他的意见,为了慎重起见,郭云要他以模拟试验来证实他的推算,成功以后再以合理化建议的方式提出来。
那一天老电业和二曹操正在专家彼得罗夫的办公室商讨这个问题。但是由于地质情况复杂,施工困难和工期的急促,使得他们各自都骚着头皮长久定不下来。
就在这时张文彬把他的建议书递了上去,没有想到被自负的专家彼得罗夫否定了。他把建议书朝老电业面前一扔,哈哈地大笑道:“张工程师,你的精神是可佳的,可是我不相信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是科学技术,只有我们的科学院才能解决。”说着他把手一挥:“按你们
中国成语来说这叫弄巧成拙,算了吧,请你们还是按原设计施工。软木吗,我们可以转销,至于流沙问题,可以从我们那里进口一台高速冷冻机,用冻结法施工不就解决了嘛。搞建设不要怕增加费用,因为工程需要嘛,该花的就得花。“
“我们的建议是在模拟试验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因为理论需要实践来检验嘛。”文彬极力地争辩着:“咱们的国家一穷二白,比不上你们富裕,所以我们不能拿富强粉去做窝窝头,因此我们要把资金用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