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1 / 2页)
聊到打哈欠。
西门邀请醉意微熏的女孩一起到客栈坐坐,她们欣然同意。后来西门拉着一个女孩开房睡觉。另个女孩坐在我房间不知如何是好,不停扳弄手指头。我想独自睡觉,瞅瞅女孩尴尬友好的样子,又有点与心不忍。女孩其实对我兴趣不大,只是跟女伴同住一个客栈,现在女伴跟西门走了,她害怕回去一个人睡这种阴沉沉的老木房子,只好坐这儿可怜巴巴瞧我脸色。不好为难人家,干脆让她睡床,我打地铺。旅途疲劳,倒头就睡。什么也没多做。
第二天与女孩们告别。
与西门商量去警方看望律师,把应该承担的责任承担起来。两人都要去,资金不够,只好猜拳,结果西门去。把身上的钱全部交给西门,其实也只够路费。其余花费,只好各自想办法去挣。生存第一次作为问题,严峻地摆在面前。
还有与睫毛在西递古镇那幅剪影:油菜花儿。果树。古镇青瓦房子。潺潺小溪。红晴蜒。油画布。睫毛被落日映红的温暖脸庞。
以及长白山白桦林里:柔软好吃的舌头。蝴蝶般划过脸上的长长眼睫毛。脖子里的温暖气息。稀稀落落不停落在肩膀上的枯黄树叶。远处小溪潺潺流水声。牧场上隐隐约约的伐木声。
想起历尽生活磨难,却没能从我这儿得到温暖的睫毛,一下子热泪盈眶,羞愧不已。这份温暖,本来如此简单,我甚至都没能给她。
感动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之类明摆着的壮观场面,你却感动不起来。恰恰这种隐隐约约的伤感情绪,深埋心底轻易不敢碰的忧郁心情,一旦被最朴实坦诚的场景唤醒,就会千军万马汹涌澎湃,经久不息,令人扼腕。
所谓感动,不过如此。
午后到达丽江。在四方街一家客栈住下。扔下东西立即分头找睫毛。我沿着新华街一路找上去。丽江比凤凰大很多,客栈比比皆是,或许越来越成为旅游热点,民风没有凤凰朴实,待客冷漠,增大了寻找难度。最后两手空空精疲力竭回到四方街,不久西门也一无所获回来。两人坐着发呆。一直坐到肚子饿了,回客栈吃饭。吃完继续坐在四方街长椅上,抽着小雪茄,小口喝着威士忌,面无表情。
四方街上突然响起音乐。
每晚例行的篝火晚会开始了。
一个纳西族老汉手提老式录音机,播放着当地民歌。十几位纳西族老太太,头帽角帽,衣着纳西族服饰,手拉手围成一圈,跳着那种走两步退两步跳两步的古老舞蹈。中间燃烧着一堆篝火,老人们脸上映照得红扑扑的,配合着似乎凝固在脸上的真诚微笑,恍若一大群顽皮嬉戏的孩子。跳到尽兴处,老人们开始邀请游客加入。跳舞的人越来越多,手拉手的队伍越排越长。队伍只好折一下,再折一下,最后变成里里外外好几圈。
篝火映红大家的脸庞,脚步温暖大家的肢体,音乐融化大家的心情,天空净化大家的境灵。虽是夜晚,天空仍然一片湛蓝,清楚看见头顶上飘过的片片白云。远处玉龙雪山隐约在目,一片片老屋栉次鳞比。此时此景,所有人都在慢慢融化感动,包括我与西门。
篝火晚会结束。
波澜壮阔的感动也余波渐消。
眼睛里又恢复了残酷的现实场景:陌生的古镇,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笑脸,陌生的心情。
深深叹口气。
西门拉着我跟女孩去酒吧。喝了不少酒,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新华街小河两岸扯着嗓子对歌的游客让人烦,只好起身一起去逛古城夜色。顺着四方街往上走。夜晚的丽江,越走越漂亮。一条小溪始终追随我们,蓝色夜空里的白云俯瞰我们,偶尔掠过一阵清凉但不刺骨的风。轻悄地踩在干净的石板路上,走过一排排岁月悠久的门板房,越往前走人越稀少。最后坐在一座小桥上聊天。桥下是潺潺溪水,即使夜晚也能清楚看见飘呀飘的水草。
有人过来拉我们。西门站起来加入,我坐旁边默默观看。西门拉着两个女孩大大方方跳起来,不时瞅着我笑,我也瞅着他们笑。一会儿两个女孩又把我扯起来。大家前进我就前进,大家后退我就后退,大家伸脚小跳我就跳伸脚小跳,大家喊号子我就喊号子,大家欢笑我就欢笑,大家不难过我就不难过。
跳累了,坐下休息。
哼起那首《温暖》。
《天堂隔壁》感动也余波渐消
不禁想起扎巴柯兰在新疆街头跳舞的样子:夕阳落了一肩,笑容洒了一地,鸽子飞了一群,幸福暖了一身,类似一幅意味深长的剪影。